承天门前那场触目惊心的惨案仅仅过去了两天,朝廷针对李党的清算就开始了。
熹宗当政期间,宠信奶妈刘氏、权臣李裔。李裔妖术惑君,权势熏天,连熹宗皇帝自己亦被掩盖了光芒黯然失色;其相好刘氏祸乱后宫,嫔妃皆被其折磨得死去活来,连正经的皇后也几乎被她害死。更可恶的是,二人不但害得熹宗的朝廷摇摇欲坠,还害得熹宗断子绝孙,甚至差点将熹宗溺毙在西苑的湖水里。
这些都是文臣总结的李裔与刘氏这些年犯下的罪行。更有甚者,罗列了其二十四条大罪,桩桩有理可依,有迹可循,并不是空穴来风。
沈瑞决定,将籍没李裔所有家产,并将魏方等侥幸活命的李裔义子悉数逮捕下狱。
接下来,就顺理成章要查抄刘媪的家了。
大肆聚敛财物对客氏而言并不奇怪,奇怪的是竟然从她家中搜出八名已经身怀六甲的宫女。原来熹宗无子嗣,十分盼望生个儿子接班。刘氏趁便即将若干宫女带出皇宫与自己子侄们同寝,好使怀孕。打的是“以吕易嬴”的歪主意呢。
审案子的人跟沈瑞如此一报告,沈瑞起初不知晓此罪的严重性,一请教刑部主事官员,才知这是十恶不赦的大罪啊!
着内钦差将刘氏拘押至浣衣局杖毙,并焚尸扬灰。
继而立即将刘氏弟刘光先,子侯国兴一同抓来,与兵部侍郎魏方等一同拖到法场,一刀一个砍了脑壳。李刘所有家眷,无论长幼男女系数斩首。
北京城老百姓俱说此乃李、刘太过阴毒,其家人受此株连实属活该,无一人表示怜惜。
给李刘二人定罪处罚,沈瑞完全依照朝臣建议而行。到了清算丰阳侯的时候,沈瑞动了恻隐之心,不愿意采纳群臣的建议。
崔应元结党营私,草菅人命,起兵叛乱,意图弑君,这是事实。若按朝廷律法,此罪祸祸滔天,人神共愤,崔应元死了不要紧,其亲属九族还要受牵连,受斩刑。
不过,沈瑞一票否决了这个株连九族的提议,只因有御史呈上奏折,说丰阳侯府上女眷在崔应元起兵当夜,阻拦崔应元无果后,带着子嗣悉数投井自尽,无一生还。
崔应元胞姐,先皇妃嫔崔秀儿畏罪自裁,在长芷宫里饮鸩前,留下了一封血书为弟弟赎罪。更有在礼部任职的崔氏佳良,虽是崔应元表哥,平常却与他素无往来,在得知丰阳侯造反的消息后,竟惶恐万分,发疯自残而死。
沈瑞一想,反正崔应元已经死了,崔府上下的男丁死的也差不多了,便未批准御史们株连崔氏九族的请求,只是褫夺了崔应元丰阳侯的爵位。
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瑞原以为当个万人之上的皇帝很容易,可这几日连着批阅奏折,还要上朝听文臣们唠叨、争执,整个人几近崩溃。
烦不胜烦。
更让沈瑞生气的是,一个没有一点儿眼力见的东林御史接连几天递上奏折,说什么东林文臣为君分忧,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有不少纯臣受到李党迫害致死,请求对这些死了的人进行追封,抚恤厚赏其子嗣,以彰陛下圣明仁爱,求贤若渴。
前三份奏折递上来,沈瑞阅后,便扔在了一旁,不予回应。
第四天,这傻帽御史再次上疏。
沈瑞气不打一处来,提着御笔在奏疏上写了歪歪扭扭的两个字:不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