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
陆屿在打开防盗门的瞬间,被吓了一大跳,一口气差点没缓过来。
屋内的灯已然彻底损坏,整个空间如死水般混沌晦暗。
苏幼晚静静地站在门内,鹅黄色的连衣睡裙,裙摆及至腿模骨,露出惨白而瘦弱的小腿,与浅粉色的赤足踩地。
她怀抱着一只半身长的棕色大熊,那是陆屿多年前所买的毛绒布偶,早就放在衣柜顶上吃灰。
这场景实在诡异,放进恐怖片里都能算是小高潮的剧情设定。
幸亏陆屿的心理承受能力足够强,还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唯物主义的忠实拥护者,以及社会主义的先进排头兵。
不然,面对这一幕,能特么直接吓昏过去!
“你,你在干什么?”陆屿感觉声音都在颤抖,甚至不敢往前迈出步子。
“你的电话多少?”苏幼晚的声音纤弱。
她早已看到了微博上的有关言论,本想要立刻发通稿澄清,但又怕弄巧成拙,徒添烦乱。
她想要先联系陆屿征求意见,可却意识到昨晚忘记了询问电话号码这件事。
陆屿愣了一下,随即缓缓地念出一串数字,但见苏幼晚从小裙子的内口袋里,迅速掏出手机记录。
“吃饭了么?”记录完毕,苏幼晚熄掉屏幕,抬起头看着陆屿。
“没。”陆屿走进屋内,反手关上了防盗门。
屋内弥漫着饭香,桌子上摆着两碗素面条以及一盘青椒炒肉。
“吃饭吧。”
苏幼晚把玩偶熊扔到沙发上,走到饭桌旁坐下,分出一双筷子放在对面的碗沿上。
她看着那盘青椒炒肉发呆,眼神似是落寞,又似是在等待着陆屿落座同食。
这场面,陆屿徒生出一股老婆在家做好饭,然后静待老公回家的感觉。
他有点迷,上楼前,他已然幻想出了苏幼晚哭得梨花带雨的场面,也做好了及时安慰的准备。
然而,这姑娘现在却表现的格外镇定,怎么回事?这完全不像是过去的她。
陆屿唐突想起,自己曾经阅读过的一本心理书籍,里面提到过一种“自骗性防御机制”的心理。
即是所谓心理的反向消极防御,将不能接受的内容压抑进潜意识,并以相反的外显行为体现。
所以,这姑娘该不会是受到了过度的刺激,现在反而表现出了如此冷漠的姿态吧?!
陆屿脱下外套,走到饭桌旁落座,未有迟疑地拿起筷子,大口吃了起来。
嗯~除了不好吃以外,都挺好的。
高情商的说法,那就是这姑娘的手艺,还有进步的空间。
陆屿艰难地咽下,抬起头,看到苏幼晚正在嚼食的动作忽地停滞。
接着,她也如陆屿那般,窘迫地吞咽而下。
“抱歉。”苏幼晚把筷子放下,“我还是订外卖吧。”
她的厨艺本不至于到难以下咽的程度,只因为刚刚做饭的时候,所有心思都被微博的那篇文章所牵引。
那里面的一字一句,无不在扯动着她的心弦。
“还好,配酱的话......倒也不是不能吃。”陆屿也不知道这话算不算安慰。
房间里的灯光太昏,即使两个人面对着面,陆屿也看不太清苏幼晚的表情,唯只见她呆如木鸡地坐着。
“我很快就会处理好微博上的事,你专心把歌练好就行,然后找个时间,我们去工作室录制。”陆屿说道。
虽然他还没有想出切实可行的方案,但是暂时假辞安慰,总是没错。
“好。”苏幼晚言简意赅地回复。
只有一个字,正所谓字越少,事态越严重。
“还有什么顾虑么?只要说出来,我都可以帮你。”
陆屿感觉像是在安慰发了脾气的小女友。
“没有。”这次的回复,多了一个字。
语气平淡如水,若同心海的阵阵涟漪,远远播散。
说实话,陆屿更想看到她哭出来的样子,因为眼泪可以清楚地具现出真实的内心。
“你......还好么?”陆屿试探性地说道。
他头一次觉得自己这么“直男”,想来想去依旧拿不定主意,到底该怎样拐弯抹角地提出这个问题,便决定直截了当地询问。
“我没事。”苏幼晚轻轻地回道。
当女孩说“没事”的时候,那就往往代表着“有事”。
“那个......有什么话不要憋在心里,我愿意当你的垃圾桶。”
陆屿想了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说完只感觉自己好特么抽象!
依稀记得,这是他看过的某本言情小说里,舔狗男安慰失恋女时所说的话。
他刚才脑子一热,便脱口而出,现在只感觉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在向外渗。
好肉麻!
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