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璐抵达齐延房门外的时候,依稀能够听到里面念唱词的声音。
齐延的声音很多面,乍一听到,还以为屋内塞满了人,都快赶得上一场大戏了。
这唱词有时是气势威严,刚正不阿的县令。
有时会是柔柔弱弱的清白姑娘。
又有时,是态度傲慢,不知天高地厚的纨绔子弟。
……
严璐抬起的手悬在半空,忽然不知该以什么样的表情去见现在的齐延。
幸运的是,里面的唱词很快就停了。
笃笃笃——
“小路子?”齐延打开房门,见到是严璐,他的动作微有停顿,“呃……这里的隔音貌似不太好,我是吵到了你么?”
“那倒不是,我只是恰好来找你。”严璐轻轻摇头,在对方的指引下进入房间,寻了处靠窗的位置坐下,“你怎么突然唱起戏曲来了?虽然在此之前就知道你出身凤栖楼,没想到你的唱腔比起某些所谓的大家而言更是丝毫不逞多让。”
“如果没有当年的外出求学,或许我现在已经是凤栖楼的当家。”
齐延拉了把椅子,坐在严璐的对面,眼神却落在了窗户外的夜空深处。
显然,他还没有彻底从姐姐身死的事情中走出。
无论是唱曲,还是生活作风的逐渐改变,都是齐延在回忆过往。
就像他所说的那样。
若是当初选择留在凤栖楼,他便无需让姐姐那么操劳。
须臾间,齐延回过神来,想起严璐此行是为有事而不是闲谈:“对了,你找我什么事?”
严璐让自己的神情变得看起来足够郑重:“那个小钟还在你身上么?”
“在。”
齐延不明所以,但察觉到气氛变得严肃后,他赶忙收起杂乱的思绪,从一旁的行囊中取出那只小钟。
小钟还在。
严璐悄然松了口气:“这小钟问题不小。”
“我知道,所以我打算事后将它存入大理寺物证库,或是直接交给书院。”齐延平静道。
“话说回来,你将这件小钟的存在告知书院了么?”严璐想要印证心底的一个猜测。
齐延点头道:“说了!”
说了?
果然!
严璐眉毛微微皱起。
既然说过,书院的回信却未提及此事,甚至连一句小心都没有写。
这是在不把学子的命当命!
不管对方的理由如何,总之严璐是不可能再完全信任治世院。
连治世院的学子都能当做示敌以弱的陷阱诱饵,怕是朝廷已经清楚这件事情的危害程度,以至于不惜用这种代价来做置换……严璐的心情不禁有些复杂,抬起头,将小钟的危险程度,与自身的猜测给齐延从头讲述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