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混沌,华公桥附近的一座大宅中仍有一处灯火通明。
“这么说,她是治好了魏冕的儿子?”老者负手而立,眸色沉沉看不出喜怒。
“千真万确。”曹五少爷笃定点头,“儿子派去的人亲眼看见送去时掉了只胳膊的魏大少爷出来时手臂已是完好,虽夹着夹板,但确实是能动的。”
接骨这种骇人听闻的事,难道还只是方技吗?
曹五少爷暗暗摇头,心中充满了戒备。
“一个女子,略施小计便能攀上周家,如今又与护犊子的魏冕有了过命的恩情虽说那魏冕在阆中城算不上什么大人物,可对于一般的商贾,也是要巴结逢迎的小鬼”老者转过身,眼中含着嘲讽:“至少顾家这些年都是这般做的,如今这一桩事一出,反倒成了魏冕要巴结的人家了。”
从前是举家奉承,如今却是一个手下对人施了恩,倒也真是世事无常。
曹五少爷也目含冷意地点头:“今日那话一放出来,成奚堂附近的顾家银楼和布庄的掌柜可是一盏茶便要出来问一次,可见对这女子有多看重。”
“看重吗?”老者面无表情地点头,“断其臂膀的事,做起来可是最痛快的。”
巴巴地将人捧到如此的位置,已经做好了坐着收钱的准备了吧?那他便要让顾玄永眼睁睁看着这条钱路断绝。
“可是父亲”曹五少爷有些犹豫,“先前倒是无妨,如今成奚堂对魏冕有恩,咱们想在城中明目张胆地对付她恐怕不容易”
“她不是日日都要出去采药吗?”老者意有所指地笑笑,“咱们阆中附近的山头可多着呢,有时候一些山匪作乱丢了性命也都是命数”
老者垂眼攥住一本账簿,枯老的手默然地爆出青筋:“不过毕竟只是个小女子,纵使有通天的方技,也得需男人在后面出主意,咱们打蛇还是得打七寸啊。”
顾家小子年纪轻轻便能收拢来如此了不得的人物,又能将人推到如此高度,真要论起来可比那小女子可怕多了。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有些事,还是从根源处断绝为好。
更何况,对于他那个老朋友顾大老爷来说,斩其命根可比断其臂膀来得更痛不欲生啊。
曹五少爷目光一闪,肃然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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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出乎曹大老爷所料的是,第二日成奚堂的东家并未如往常一般出城采药,而是一大早径直去了阆中兵马司,称是为魏大少爷复诊。
得到消息的曹大老爷冷笑:“倒还真是迫不及待地巴上了。”只得将计划延后。
魏冕听到守门的兵士禀报也很是讶异,连忙亲自相迎,嘴里道:“通常复诊不都是隔上十天半个月吗?白大夫真是负责任”
“接骨不同于别的,便是昨日成功接上了隔了一夜也不定会出什么问题。”白英淡淡地答。
魏冕立刻紧张起来,忙将人迎到了厅堂后的院落中:“那就劳烦白大夫多费心了。”
说着便推门进去。
魏指挥使进自家儿子的房间从来不用敲门,又满脑子想着儿子的伤情没注意这上门复诊的大夫是个女子,结果一开门便迎上衣襟半敞的儿子愕然的眼神。
“啊,对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