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脚下乱石崎岖的路,李无奇环顾四周——杂乱错落的一座座简陋的木屋旁,站着一位位短小精悍的男女老少,他们用树枝与竹竿晾晒衣物,用石头搭建起的简易灶台生火做饭……
且四周散落着不计其数的妖兽尸骨。
他越看心越冷,似乎下一个要出现在眼中的就是黑白双煞……
“现在还未到交货的日期,你是来做什么的?”二人走在路上,那小伙沉默了许久,才开始询问。
李无奇不动声色:“这次的货有多少?”
“一阶妖兽一百七十三只,二阶妖兽八十六只,三阶妖兽十二只,四阶妖兽一只。”
李无奇道:“高阶的太少了吧?”
“少?”那小伙子冷笑一声,“有就不错了!为了这只妖兽,我们可赔进去一位兄弟的性命!你稍后见了申天司,可不要这么说,小心他揍你。”
“呃……”
两人停步于一间稍显崭新的木屋。
小伙子站在门口,向里喊道:“老大,石牛屠场派了个毛头小子来见你!”
“啪!”
木门瞬间开了。
一目光凌厉的健壮男子皱眉道:“催什么催?!还未到交货时间呢!”
李无奇行礼道:“在下李无奇,有一事要请您帮忙。”
申天司不耐烦道:“没时间。我只管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哪儿来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儿!”
李无奇拿出令牌,双手奉上:“这是石牛屠场鲁掌刀信物,他说见此令牌,您一定会帮我。”
申天司皱了眉,接过令牌端详半天,竟轻蔑地笑了一声:“那姓鲁的真把自己当什么人物了?一块铁疙瘩能成什么事儿?”
他将令牌随手抛了回去。
李无奇接到令牌,刚想说话,却又听申天司道:“不过我不为难你一个小屁孩儿,有什么事儿要我帮忙,说说看。”
李无奇暗松了一口气,开口道:“请问你们的人在昨日可抓到了两条狗,一黑一白?”
申天司道:“阿牧,你去问问,谁他娘的妖兽不抓,去抓人家的狗?”
那名叫“阿牧”的少年道:“是。”
阿牧边跑边喊:“昨天有谁抓狗了!一黑一白!一黑一白两条狗!昨天有没有人去抓!”
……
很快,阿牧跑了回来,肯定道:“老大,没有!”
申天司便向李无奇道:“没有。”
李无奇仍不死心:“请问,这附近是否还有别的猎妖师?”
阿牧道:“方圆三百里,只有黄泉猎妖人。”
李无奇眉头一皱:“如此说来,我的狗没有落在猎妖师手里?”
李无奇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个好信号。
他只是想,或许两只狗只是迷路了……
阿牧又道:“那也不一定,这附近还有许多四处游荡的流浪猎妖师,不归我们管。”
李无奇道:“那有没有办法联系到他们?”
阿牧看向申天司,后者浓眉一皱:“阿牧,不然你去妖牢里找两只狗送给他?”
阿牧一脸认真地问李无奇:“你喜欢什么品种的狗?”
“前辈,在下非那两只狗不可,还望您能帮莪。”
“就为两只狗?你竟敢跑来打扰我,你知道我是谁吗?”申天司脸上笼罩一层怒气,显得极为不耐烦。
“在下愿出价千两白银!”李无奇再度道。
“老子不缺钱!就是看不惯你们这种人!”申天司觉得荒唐,“妖兽是我们的敌人,而非朋友,你明白吗?”
“前辈!”李无奇沉声道,“求您帮我。”
“求我?”申天司冷笑一声,“大好男儿,金口难开!居然为了两只妖兽就开口求人?”
李无奇道:“那两只狗于在下而言意义非常,还望前辈能助我一臂之力!”
申天司冷哼一声,一脸厌恶道:“若换了别的什么,老子都能帮你!可这是妖兽,老子没兴趣!”
说罢,他转身回房,重重关上了门。
李无奇长叹一声,只道:“两只狗若落入猎妖师手中,必定凶多吉少,万万耽误不得,还望前辈能帮在下……”
门内传来申天司不屑的声音:“滚吧滚吧,别烦我了。”
“前辈……”
“滚!”
门外,李无奇低头沉默着,悄无声息地握紧了拳头。
他很愤怒!
也很悲伤……
但他也没有理由发火。
人家凭什么一定要帮他?
难道就因为自己看起来很可怜吗?
他深吸了一口气,叹息道:“多谢前辈,晚辈告辞。”
转身离去。
他可以自己去问。
哪怕一家一户,问遍长宁周围四十八个乡镇。
无论需要多久。
生要见狗,死要见尸……
峡谷入口,李无奇骑上牡丹:“驾。”
“等等!”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马背上的李无奇回头去看。
峡谷中,只见阿牧追了上来,气喘吁吁道:“跟我走,我帮你问问。”
“多谢阿牧大哥!!!”李无奇大喜过望,急忙伸手将阿牧拉上马背。
“我以前也养过狗。”阿牧道,“那条狗比我小两岁,可惜在我十岁时便死了……算算时间,都已经十多年了。”
阿牧清楚地记得这附近每一个猎妖师的地址。
他先问了一个老当益壮的山林老猎人,又问了一个相貌丑陋的壮年汉子,再问了一个言行粗犷的彪形大汉。
李无奇越问越心凉。
难不成就要这样永远失去它们了吗?
那两只在自己脚边蠢萌蠕动的小毛球……
牡丹快要累死了,两人只得下马步行,顶着烈日前行。
正午时分,阿牧带李无奇走进一个小村庄。
据说这里面住着一位年纪很老,但本领很强的老猎妖人。
刚进村,李无奇便听到了一声狗叫。
但无需回头,他便听出了那不是黑山老妖或白幽灵。
经过乡村小道,二人来到那位老猎妖师的茅草屋。
一个老态龙钟的老人坐在院中,动作缓慢地劈砍竹条,编织背篓。
在他身旁,一个简易而巨大的竹笼中,关着一黑一白两只大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