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朝着糖糕招了招手。
进宫不是去旁的地方,一人跟前只能带一个下人。
因着糖糕性子稳妥,是以她自来都是带糖糕进宫的。
“姑娘。”糖糕俯身。
“李香楠呢?”李璨问。
“四姑娘那身蚕母衣抽丝了,她右脚脚踝处叫银丝线勒破了皮,入了肉,流了好多血,疼痛难耐,先回府去了。”糖糕小声回。
李璨在心中轻哼了一声,周羡如姊妹二人下手还真是狠。
“陛下驾到——”
随着内监尖细的声音,大殿内顿时一静。
乾元帝赵岭头戴通天冠,一身柘黄龙袍,他已过知天命之年,蓄着短须,迈入门槛,行走间龙章凤姿,天家威仪尽显。
紧随在他身后的便是娴妃周羡倩,穿着华裙,一张富贵明媚的脸上堆着得体的笑意。
“见过陛下——”
殿内众人齐齐行礼。
“免礼。”乾元帝赵岭兴致颇好,在大殿正中央高处的宝座落座,俯视了众人一圈,含笑抬手。
“谢陛下。”
众人谢恩。
“都坐吧,方才亲蚕礼皇后累了,回后宫休息去了。”乾元帝颇为随意的道:“今儿个娴妃做东,朕与众位卿家尽兴。”
“谢娴妃娘娘!”众人又谢过之后,才敢落座。
“开席——”
随着内监的一声高唱,宫女们便在席间穿梭起来,各色佳肴流水般送到各人跟前。
乾元帝兴致好,不时与大臣们说笑。
下头众人胆子都大了起来,开始互相敬酒,大殿内一时觥筹交错,热闹非凡。
李璨捏着筷子,一点胃口也无,周围闹哄哄的,周羡如一直瞧她,瞧的她极为不痛快。
赵晢又让人将她跟前的甜点撤了,甜点也就罢了,要紧的是还撤了她最爱吃的蟹斗。
蟹性寒凉,平日赵晢是不许她碰的。
到了秋日里蟹多时,也只半个月才许她吃一只。
如此,她更迫切的想求殿下开恩了,到时候她就可以想吃什么便吃什么了。
她看向与大臣谈笑风生的乾元帝,思量着该如何寻个机会开口。
“陛下,您看臣妾的妹妹,多可怜啊。”娴妃找准机会,掩唇笑着开口。
乾元帝便朝着赵晢那处望了过去。
赵晢正应付一个敬酒的大臣。
李璨乖乖巧巧的坐在他身侧,手中捏着筷子,望着跟前的小几,似乎是在想吃什么。
而周羡如在二人身后侧坐着,目光落在身前的二人身上,虽不说多落寞,但看着总归有些可怜的。
乾元帝的目光在周羡如脸上扫了扫,不曾言语。
“陛下。”娴妃轻柔的唤了一声,轻轻推了他一下。
“怎么?”乾元帝扭头望她,似笑非笑:“你已经把持了朕的后宫,还想叫你妹妹把持东宫不成?”
“臣妾不敢!”娴妃银盘似的脸瞬间白了,忙起身跪下:“陛下恕罪!”
如此,大殿内便是一静,人人都抬眼看向高座处。
乾元帝瞧了娴妃片刻,忽然笑了,伸手扶她:“娴妃不必如此害怕,朕不过同你说句玩笑罢了。”
“陛下真风趣。”娴妃露出笑意,眼底残留着心有余悸。
只有她自己的知道,方才那片刻间,冷汗已然湿透了她的里衣。
“你妹妹叫什么来着?”乾元帝看向周羡如。
“羡如。”娴妃忙回:“周羡如。”
“周羡如。”乾元帝微微颔首。
“陛下叫臣女?”周羡如放下筷子起身行礼。
“你在东宫如何?可还住的适宜?”乾元帝面色可亲的问。
“回陛下,臣女在东宫住的极好,太子殿下将东宫顶好的澹蕤院赏了臣女。”周羡如含笑回:“且太子殿下教导功课也好,每日都给臣女布置新的功课,臣女从中学到了不少东西。”
“不错。”乾元帝再次颔首:“若是有何不适,便与朕说。”
“这……”周羡如瞧了瞧李璨,面上露出迟疑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