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汤药好了。”无怠端着半碗褐色的汤药进来了。
赵晢扶着李璨坐起身,接过汤药,在唇边试了试才喂她,语气有了几分平日没有的润泽:“李璨,来,吃汤药。”
李璨近乎本能的怕他,即使是在浑浑噩噩中,也乖乖将平日死活都不肯吃的汤药吃了。
只是赵晢才搁下碗,她便张嘴吐了。
赵晢抱着她下床,等着婢女们收拾床铺,李璨却又开始喊热。
如此折腾,赵晢一夜未眠,第三回喂进去的汤药终于没有再吐出来,天蒙蒙亮时,李璨总算睡的安稳了。
赵晢却是不能睡的,起来整理妥当一切,便该上早朝了。
李璨浑浑噩噩的睡了三日,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直至第四日才彻底醒来。
身上还有些不舒坦,不过跟前几日比起来,不算什么。
问了婢女,得知周羡如至今还躺着呢,她心里痛快了许多,这一回她可不算吃亏。
趁着赵晢早朝的时辰,她早早的出了东宫。
前几日是一时气怒交加,她才有胆子对赵晢翻脸,如今事情过去好几日了,她才病了一场,又都是赵晢照顾的,若是说翻脸便翻脸,似乎有些说不过去,她也没这个胆量,但周羡如的事是过不去的。
罢了,还是先离开东宫再说。
*
澹蕤院。
缠枝纹粉釉长颈瓶中插着新采摘的菟葵,筑花圆铜镜,楠木雕花梳妆台,垂坠的南丝窗幔高悬,瞧着雅致清新。
“姑娘,吃汤药。”吉祥端着汤药,小心翼翼的走到床前。
“李璨那里如何了?”周羡如倚在床头问。
“李姑娘今儿个回府去了……”吉祥声音越发的小。
“你这个该死的东西!”周羡一把夺过汤药碗,没头没脑砸在她身上:“出的什么鬼主意!”
让她去淹李璨,结果给李璨已经能回府了,她却还没有力气起床,真是岂有此理!
“姑娘息怒!”吉祥连忙跪下。
“息怒什么息怒!滚出去!”周羡如越瞧她越来气。
“姑娘,您再怒也不能同自己的身子过不去。”如意端着另一碗汤药走进来:“再说,那日太子殿下可是先救的姑娘,还将这澹蕤院给了姑娘,姑娘可不能再心急了。”
周羡如听她说话,心里头舒坦多了,伸出手:“拿来。”
用了汤药,她将碗递了回去:“给我盯着李璨,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来报。”
如意连忙应下。
*
李璨回了靖安侯府之后,在自己的鹿鸣院里一窝就是三日,成日出神,人蔫蔫的,饭也不吃几口。
赵晢给她安排的插花、焚香以及点茶的课业,隔日都是有宫里的姑姑登门教导的,她不曾推拒,但课业也上的没精打采的。
奶娘同婢女们都急坏了。
晨光的金芒散落在鹿鸣院,淡淡的薄雾即将散尽,李璨站在海棠树下,莹白娇嫩的小脸精致可爱,叫阳光衬的倒比树上的海棠花儿更娇嫩,她伸出纤细的手指,沾了芽叶上晶莹的露珠儿,抬到眼前细瞧。
“姑娘,您之前做的玉带钩好了,咱们去取吧?”大婢女糖球在一旁期盼的望着她。
李璨怔了怔才想起来,之前她得了一块极其稀有的南阳暖玉,于是画了个螭首玉带钩的图纸,交给了宝翠楼,让他们照着样子去做了,这几日倒是忘了。
“去取吧。”她缓缓转身。
归途中,她低头望着手心精致的玉带钩,触手莹润,做工精细,与她所想的一般无二,她甚至能想出赵晢带着这枚玉带钩的模样,只可惜,用不上了。
她心中酸涩难言,举起手,对着路边盛开的粉色荆桃花,想将玉带钩挂上去,既然用不上了,那她还留着做什么?
“璨璨!”
赵音欢骑着马儿迎面而来。
来人是大渊九公主赵音欢,她与李璨一道长大,两人自来要好。
李璨抬眸,露出一抹笑意:“音欢。”
“你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赵音欢跃下马:“我去你家找你,门口的人说你出来了。”
“嗯。”李璨微扬着唇角,轻轻点头。
“这是玉带钩啊?”赵音欢穿着男儿的长衫,眉目英气,抬手取过她手中的玉带钩,在腰间比划,口中随意的问:“好看,玉质也好,给六哥的吗?”
“不是。”李璨凤眸黯了黯,微微摇头。
“好看诶,多少银子?在哪做的?我也去做一个。”赵音欢兴致勃勃的问。
李璨看着那个玉带钩,轻声道:“你喜欢?给你好了。”
“真的吗?”赵音欢捏着玉带钩:“那我要好好想想还你个什么礼好。”
“小九,你一个女儿家用这么好的玉带钩,简直暴殄天物,璨妹妹,不如卖给我吧?”
李璨正要说不用,斜刺里忽然伸出一只手,夺走了赵音欢手中的玉带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