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

三街三号小院。

元皮皮站在院门，正拿着热鸡蛋敷脸上红肿，左右观量间，神情充满疑惑。

“哪儿去了？”

“难道真走了？”

黝黑少年嘟囔着莫名感到失落，心里仿似空荡荡的，自顾回了院子，反手把院门关上后，便开始打扫起来。

打扫完后，又在走廊前坐了许久，目光一直盯着那紧闭的院门。

“小气鬼！”

直到深夜，他才垂头丧气地回了房间。

整座学院，已经莫名陷入了一种诡异的静谧。

四进院，此时此刻，除了元皮皮以外，分明再无人迹。

五进院，三间办事厅里，传出阵阵极重的喘息声，连绵起伏，更飘出浓郁的血腥味。

三进院，所有人都已入睡，唯独两位府侍坐在廊道赏月。

赏个锤子月，乌云遮满天。

谢还双手拢袖，刚洗过的满头秀发披散下来，不停拍打着他充满稚气的脸颊：“月黑风高杀人夜，都死光了。”

尽管周振已被事先提点，但此时得到师叔祖亲口确认后，难免还是将一对长眉相凑：“就……我们不管？”

谢还深深吸了口空气，感受着其中掺杂的淡淡血腥，浅浅笑道：“不是我不想救人，徐大人说的嘛，不可轻举妄动。”

周振的神情有些复杂。

东岳雷池的府师，虽然与他并无过多交集，但毕竟同为朝廷公职，这样眼睁睁看着这些同僚无辜死去，心中总有些不是滋味，便想感慨几句。

只是当他看见师叔祖脸上那极隐晦的一丝满意后，当即又是噤若寒蝉。

什么徐大人说的不可轻举妄动……分明是师叔祖有意让他们死！

周振很清楚，他这位师叔祖不远千里从京城而来，为的不过是雷池下那根根源神木，所谓为元皮皮护道，他从来没有展现出在意的态度。

以朱大人与师傅的约定，是让元皮皮按部就班踏入元婴境后，便将东岳雷池的根源神木赠与师叔祖。

根源神木一旦被取走，这座远离郡城、刻意建在深山野林的初阶学府，可就没有意义了。

搬迁也好，废除也罢，朝廷必然已经有所准备。

反过来说，假如东岳雷池这些府师一半被虎妖夺舍，一半在今夜被虎妖所杀，那可就失去全部师资力量！

整座东岳雷池将彻底瘫痪，无法再进行教学运作。

无形中，便推进了废除这座学府的态势。

彼时，朝廷与其大费周章再调动新的大批府师过来，恐怕还是更倾向于搬移学府地址，或者干脆直接废除，将这里的学生调到其他学府。

那学府中那座东岳雷池呢……

恐怕他这位师叔祖就能提前取走根源神木，让东岳雷池消失。

原来，不仅普通人命如草芥，不仅底层修士命如草芥，连这些低品阶的朝廷职官也……命如草芥。

他迅速整理心神，试探道：“师叔祖，接下来您准备怎么做？”

毕竟身负重任，可不敢让这位师叔祖逾越规矩，万一坏了朝廷大事，可就是他周振的责任！

“元皮皮不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