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令回过神来,很快拧起了眉头,“红颜知己?”
“嗯。”时春分认真地点头,“就是那个定水镇县令的小女儿。”
听到这个名字,褚令的眸子沉了沉,漠然道:“你是指孙梦音?”
“孙梦音?”时春分细细地咀嚼着这个名字,眉眼中带着讥诮,“你倒是一下就想起她来。”
褚令挑了挑眉,脸色也缓和了许多,他上前刮了刮她的鼻子,好笑道:“怎么,吃醋了?”
时春分拍开了他的手,趁势坐了回去,“区区一个县令的女儿,我能吃什么醋?”
褚令同样坐了下来,笑着道:“那要谁的女儿才配得上你的醋,将门千金还是士家小姐?”
时春分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看我吃醋你就开心了?你这是什么怪癖?”
褚令苦笑起来,重新拿起筷子递到她的手中,“谁叫我有一个不爱吃醋的娘子,为夫差点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被你放在眼里。”
时春分一愣,这还是褚令第一次告诉她这些,难怪每次她装作大度或漫不经心的样子,对方都会勃然大怒。
见她发起呆来,褚令轻叹道:“怎么样,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
时春分摇了摇头,伸手摸了摸他的下巴,“傻的人是我。”她以为自己装作大度,就是一个合格的妻子,却没想到丈夫恰恰需要的就是她的紧张,她好像越来越明白,为什么纪小满劣迹斑斑,褚休却能一次又一次地对她妥协。
因为这些男人,往往享受的就是妻子的紧张与在意。
她把手缩了回来,拿起筷子继续刚才没吃完的午膳。
见她又有了胃口,褚令挑了挑眉,淡淡道:“那孙梦音跟姜雅一样,从未被我放在眼里,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假象而已。”
时春分的动作顿了顿,微微点了点头,提醒道:“你做归做,但千万别伤得她太深,以免又造成姜雅那样的悲剧。”
褚令明白她的意思,之前已经给她造成了一次阴影,哪敢再做第二次,所以很快点头答应道:“你放心,只要马匪的事情解决,我就会跟她断绝来往。”
时春分一怔,没想到褚令跟孙梦音接触还跟马匪有关,整个人顿时紧张起来,“你怀疑那马匪与县令勾结?”
见她这么快就反应过来,褚令欣慰地捏了捏她的脸颊,“只是有这个猜想,但并不一定就是真的,可不管那马匪背靠的是定水镇县令,还是衙门里的其他人,咱们总归是避不开县令这一关的,所以跟孙梦音搞好关系并无坏处。”
时春分微微点头,望向褚令的目光多了几分同情,“每天追马匪不够,还要分身去应付他的女儿,你这段时间一定过得很辛苦吧?”
“谁说不是呢?”褚令趁机道:“你若心疼我的话,以后就多惯着我点儿,免得增加我的负担。”
时春分挑了挑眉,装作没听见他的话语,低头继续吃碗里的饭菜,“这干烧黄辣丁不错。”
一顿午膳下来,二人的心情都好了许多,那些从未深聊过的误会也一一解开,彼此看对方的目光都多了几分柔情,如果不是褚令一夜都没有休息,时春分真恨不得继续跟他待到晚上,但她知道褚令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刚才用膳的时候都没吃多少。
“下午你安心在房里休息。”她叮嘱道:“我带着离燕她们出去逛逛,熟悉一下定水镇的环境。”
“这样也好。”褚令微微点头,他的确已经快熬不住了,“那我让青墨陪着你们,免得在路上遇到马匪。”
狼毫受伤的事他已经晓得了,对方一路颠簸来到定水镇,伤口不仅没有养好还雪上加霜,见到他的时候整个人的脸色惨白惨白,被褚令骂了一顿才沉下心思回去养伤了。
时春分知道马匪有多恐怖,所以并未拒绝,“好。”
在青墨的带领下,时春分一行人戴着幕离出门,直奔挖河道的地点。
青墨听到她要四处逛逛,原以为是要去看珠宝首饰,没想到她竟会如此关心河道的进展,心里顿时对她多了几分敬佩。
“大少奶奶,这边请。”一行人下了马车,青墨领着她们向河道边走去。
这挖河道的路难走极了,一路上全是泥泞以及被河水打湿的石头,再加上昨天马匪来捣乱过,现场更是不堪入目。
时春分走了几步险些扭到脚腕,只得作罢,她停在原地,静静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看着那些工人大汗淋漓地埋头苦干,她转身望向绿桃,叮嘱道:“下次来的时候买些茶水糕点过来,尽量减轻他们的负担。”
绿桃连忙点头,用目光记下现场的人数,以及自己所需要购买的茶点份量。
一旁的青墨听到他们的对话,很快道:“奶奶,别浪费这些钱了,这些工人都是在当地找的,又不是咱们自己的人。你对他们再好,咱们早晚有一天也是要离开的,他们的感激对咱们没有任何帮助。”
时春分拧起了眉头,“谁说我要他们感激我了?”
青墨一愣,不解地望向她。
难道送差点不是为了收买人心吗?
可他看时春分面色不善,便没好意思说出口。
一旁的离燕连忙道:“奶奶这么做,只是为了求个安心,以往在柳州、蜀州的时候,她也曾这样犒赏工人,并不是为了什么人心,而是为了求个心安。”
“心安?”青墨更加不解,“咱们出工钱请他们干活,有什么不心安的?这世道有多少人吃不饱饭,他们能有这份工做,不知道多开心呢!”
时春分皱着眉头看着他,她算是明白这青墨为何是褚令的得力下属了,连想问题的思维方式都一模一样。
这世上种种,只要没有利益可言,他们就懒得多走一步,这就是褚家训练出来的儿郎吗?
她完全无法苟同这种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