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会让她觉得,眼前这人随时都会消失。
“抱歉。”景澜错开目光,道,“赤云阁盯上皇室的时间,应该在先帝还是皇子的时期。”
先帝还是皇子的时期,少说也是四五十年前。
这么久的时间,为何挑现在动手?
早已思考过的问题再次浮现心头,封清歌面对景澜,直接将这个问题直问出口。
景澜低声道:“陛下宽宥,对皇嗣掌控不如先代皇帝。”
对此,封清歌嗤笑道:“父皇的掌控欲可不比皇祖少。”
只是对她和封清玉太过宽容而已。
“主子也知郑氏之乱。”
听到他的称呼,封清歌握住缰绳的手紧了紧。
“先帝如此宠爱郑氏,却也未曾让郑家碰过兵权。”
荣宠一时的郑贵妃,最后落得千刀万剐的下场,一是她自己立身不正,二是先帝从一开始便未曾将其当作可托付之人。
掌权掌兵。
缺一不可。
而太后母家就有这般能力,只是失去孩子后,一向沉稳的太后多少有些神经质。
自断家族前程将郑贵妃拉下马。
“不只是兵权,郑贵妃那般受宠,也没见她有个属于自己的儿子。”
以前她没心思去了解前朝旧怨,如今知郑氏可能和赤云阁有染,便看了不少宫中记载。
从小在宫中长大,封清歌所关注的内容自然和旁人不同。
郑氏只是个普通文官世家,被她那位皇爷爷一手提拔上来,在朝堂上给予了极致偏爱,却偏偏不让郑家人碰一点兵权。
就连和郑家关系相近的武官,都会找借口将其调离实权官职,给个清闲好听的位置。
在位二十余载的先帝不可能不清楚一个只有朝堂上话语权的家族,在新帝上位之后会遭遇什么。
却还是私下里堵住郑家所有退路。
这份宠爱到底有多少是发自真心?又有多少是为了收回太后家族手中的权势?
“当真是天家薄情啊。”夭暝啧啧几声,眼神玩味打量着封清歌,“不知未来的皇女阁下会是你皇祖还是你父皇。”
“楼主。”
景澜略带警告地看着夭暝。
“行,我闭嘴。”
夭暝耸耸肩,站在一旁不言语。
“他说的倒也没错。”封清歌垂眸看向景澜,眼神清澈冰冷,“你以往看我,像是看一个需要娇养且未长大的孩子。”
明明他们没差几岁。
“属下从未有过这种想法。”
封清歌笑了一声,打断景澜的辩解,道:“你心里没这么想,但行动上却是如此。”
“父皇他们的老毛病,你自己也不少犯。”说完,封清歌又笑了一声,道,“我也没什么资格说你。”
走到这个位置上,隐瞒心思几乎成了家常便饭,即便他们全然信任对方,却还是会自以为是做出决定。
以为了对方好为借口,却从来不考虑,所谓被保护者到底需不需要这种保护。
月光下她的表情有些模糊,景澜沉默片刻后开口,没有任何劝慰之意。
“先帝其实很看重陛下他们。”
因他知道他的殿下不需要苍白无用的安慰。
“太后养子,母族势力不显。若太后未曾选择退让,上位的新帝也不一定能容得下没有血缘关系的外戚。”
她那位皇爷爷也是个高瞻远瞩的主儿。
不过那都是前尘往事,与她无关。
“难怪他们会盯上封清玉。”
父皇等人无法下手,只能等待下一辈。
而那时父皇膝下除去她那两个短命的异母兄弟,只有一个儿子。
能够瞒过父皇和封清玉搭上线,他们恐怕也是等了许久才等到机会。
“阿澜,没有赤云阁插手,结局会改变吗?”
看着她似乎只是随意一问的表情,景澜上前一步,仰视着马背上的少女,微微摇头。
“若是守成,或许可以。”
封清歌一笑,道:“守成?你还是那般含蓄。”
平庸无能都能解释得这么完美。
“属下只是实话实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