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宫。

春日午后，总是犯困。

宫内侍女嬷嬷皆慢悠悠完成着手中工作，或者干脆倚着某处偷懒小憩。

直到一声凄厉怒喝，打断了这昏沉氛围。

“畜生！即便经历十方生死，堕入畜生道，我也要将挫骨扬灰！”

宛若凤凰泣血的声音，冲破层层紫纱绸缎的遮挡，传遍了整个寝宫。

下人们骤然清醒，而后紧张看向那张被层层床幔遮挡的巨大千工拔步床，其中影影绰绰有个窈窕娇小的身影。

离得最近的芷兰迅速打开帘子，看着直挺挺坐在床上的封清歌，担忧道：“公主？”

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封清歌转动眼珠看向床边满眼担忧的清秀宫女，一时有些回不过神来。

“芷兰？”

“是奴婢。”芷兰拿起小宫女浸好的帕子，俯跪在床边轻轻擦拭着封清歌光洁额上的细密汗珠，“公主可是魇着了？”

眼神一错不错地看着眼前只有十三四岁的清秀少女，封清歌一阵恍惚。

额头上真实存在的触感，以及通过细细绢布透过的体温，就好像她突然回到了当年一般。

十年风雨磨砺出来的眼神，即便是在恍惚之中，依旧给人极强的压迫感。

芷兰如今只是受宠公主身边的大宫女，还未曾经历过那么多风浪，有些受不住，不自然低头道：“公主，这般看着奴婢作甚？”

温和软糯，带着少女特有气质的声音，是她许久不曾听过的声音。

封清歌猛然伸手抓住了芷兰的手腕。

芷兰诧异看着自家主子眼角无声溢出的泪珠，一时慌了神：“公主，可是奴婢做错了什么？”

手下滑嫩肌肤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弹性活力，和那具死气沉沉的尸体完全不同。

“不，你什么都没有做错。”封清歌殷红的唇瓣轻扬，无声笑得开怀，“错的人是他！”

封清玉！

重来一回，我会成为你日夜不能摆脱的噩梦！

高傲清冷的凤眸之中，洋溢着疯狂执拗的杀意，吓得芷兰心头颤抖，却又止不住担忧。

“公主殿下，可是有人欺你？用不用将此事告知陛下？”

闻言，封清歌眼中癫狂稍退，高声道：“芷兰，如今何年月？”

芷兰清秀小脸苍白地回道：“承保十年，七月初一”

十年前的七月初一。

父皇中毒身亡的那天！

封清歌脸色骤变，松开芷兰被抓出五道红印的手腕，掀开被子一跃跳下大床，在所有宫女惊慌失措的目光中，厉声命令道：“半柱香之内，本殿要抵达承乾宫！”

既然重来一次，无论如何，她都要护父皇周全！

众人先是一愣，目光触及到封清歌宛如修罗般的很轻，迅速低头应声，转身开始井井有条的布置着一切。

换上轻便宫装，封清歌坐上长乐宫准备好的公主鸾架，飞速赶往承乾宫。

抵达承乾宫后，封清歌没有等人通传，便直接闯入宫殿之中。

承乾宫的宫人看到是她，也不敢阻拦。

脸色冷冽如寒冰的封清歌，畅通无阻地冲入了承乾宫寝殿，看着门外站着两位打扮光鲜的宫女，眼神幽暗了些许。

这两人显然不是承乾宫的宫人。

“长公主殿下，陛下正和我们家娘娘说私房话，您不可以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