款识有一行字:仿唐人韩干师马真本,松壶仁兄法家正之,甲申秋大千张爰。
钤印:张爰之印、大千。
这自然是真迹无疑了。
狮子骢是一种西域宝马,隋文帝时,大宛国献千里马,其鬃曳地,号称狮子骢。
唐朝玄宗时期御厩中,曾饲养御马四十万头,当时韩干便以御马写生,不仅有狮子骢,还有玉花骢、照夜白等。
谈及画马,韩干是当即无愧的代名词,就像谈到画牛,就想起韩滉。
韩干工于画马,经常在马厩观察马的习性,唐玄宗本想让其随宫廷名家陈闳学画,韩干当场拒绝,他认为只有马厩里面的真马才是真正的老师,无须向人学习!
只可惜他的传世名画《照夜白图》,现在并不在国内,留在了美利坚大都会博物馆。
这幅画原本的真迹是李公麟作的《临韩干狮子骢图》,被故宫雪藏,后来张大千临的这幅立轴,是临摹的李公麟款的,并非韩干本人的画作。
从韩干到后面的李公麟、郎世宁、徐悲鸿,画马各有千秋,李公麟也是以韩干为师,临摹其画作。
张大千这画虽为拟仿作品,但在一代代大师的接续当中,易云可以感受到韩干的笔意。
“怎么样老赵,有没有信心修复?”易光霁问道。
赵裱匠摩挲着下巴,从头到脚仔细观察着画作,开始面露为难之色。
损伤过于严重,说实话挺难清洗的,光是第一步普通的修复师就难以完成,这起码得大师级别的圣手出手,才有可能……
话未说完,易云已经洗完了双手,拿起刚刚调制好的有机溶液走过来。
看着易云拿起水壶。
不仅仅是金懋福和赵裱匠。
就是易光霁也是一愣。
“你干什么小云,快放下!”赵裱匠喝道。
“这幅画清洗起来非常难,不是咱们这种级别能够上手的,得请那种大家来……”
金懋福倒不是很懂修复这行,但是对于易云还是有些怀疑。
虽说他知道易云也是燕京大学的修复专业,现在进了故宫,可也不代表他具备这个实力啊!
再说,赵裱匠可是在博古斋干了这么多年,怎么也是从南方来的裱匠,年龄和经验搁在那,连人家都说没有可能、干不了。
一个小娃娃而已,又能有什么本事?
金懋福本想着制止,但是又看了眼易光霁。
对于易光霁的过往,金懋福比在场的所有人都清楚,他随即轻轻一笑,摇摇头暗道:“我也是多想,有这位爷在,就是成了一滩烂泥又怕什么,呵呵,老子在旁边历练儿子罢了……”
换了这个想法,金懋福也就闭嘴了。
留下的只是越来越生气的赵裱匠。
还有两个没有话语权的小学徒。
平时跟着赵裱匠亦步亦趋,今个没想到连他都修不了的画,易云竟然可以?
“易云,你别以为在故宫学了两天就能上手这画,书画修复这行水深着呢,没你想的那么简单,这画病灶极深,要清洗不是一时半会能够完成,而且一旦出了问题……”
赵裱匠后半截话没有说出来,自然是碍于易光霁的面子。
只是威胁性的说出了意思:一旦这幅画修复过程中出了任何问题,我可不会担责任!
赵裱匠叫出了易云的全名,已然看出来,他对于易云这种无所顾忌的行为十分不满了!
不仅是因为易云抢了自己的风头,关键是这幅画,并非表面随便修复一下那么简单。
“老赵,没那么严重吧,我儿子再怎么说也是故宫书画组工作,他既然说能修就肯定有把握,不妨让他试试呗!”易光霁微微一笑。
“易老板,您这话说的……”
赵裱匠怒极反笑:“好!好!”
“那我可就不负责了。”
“金爷,您也看到了,这可不关我的事,出了事与我无关!”
易云没有说话,他丝毫没有受到影响,而是在做修复前的准备,将调制好的小麥粉、百部根粘液混合成有机溶液,又调了一小盆枇杷水。
看到电磁炉上的水温显示刚好在50℃。
易云道:“老爸,暂时做我的助手吧,帮我递一下水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