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想到,张子扬居然真有出事的这一天。
袁明珠派人把采莲送回去,然后看着路鸣问道:“你今天和燕小徽那小妞怎么回事,我可是看出来了,你们之间一定有故事。”
“我们之间能有什么事?不过是恰好被困在一个屋子里,差点共赴黄泉罢了。”路鸣打岔道。
说到这里,他心里的确发虚。
何止是有故事啊,袁明珠若是再晚来十分八分钟,那就真的不可收拾了,想到这里,他心里也是有些后怕啊。
艳福,的确是,可是这艳福是能要人命的,这等于是躲过了一劫。
燕小徽、袁明珠哪个是好惹的,惹到哪个都别想有好日子过。
“嗯,可能是我想多了,我怎么就是觉得那个燕小妞看你的眼神有些不对劲啊?”袁明珠自言自语道。
她也觉得在那么紧张的时刻,两个人哪怕挤在一起也不会有什么事发生,性命关头,谁还会去想什么儿女私情啊,可谁能料想到燕小徽竟然能那么疯狂。
“你啊就是嫉妒,在你的眼里,凡是长得漂亮的女孩子看我的眼神都不对劲。”路鸣笑道。
“呸,我嫉妒你?本大小姐缺点不少,可就是没有嫉妒这东西。我只是想告诉你,燕小徽那个小妞不简单,别被她的表面骗了。”
“她就是个热心公益、爱护病人的大夫而已,哪有你说的那么邪乎。”
路鸣知道,盛燕两家从不来往。
盛慕仪和袁明珠姐妹与燕小徽的关系一向不怎么样,或许是女人之间的相互猜忌,或许就是相互看不上。
要说原因也有,就是燕父跟日本人做生意,把收购来的生丝熟丝都卖给日本的绸缎厂了,对上海的绸缎生产造成不小的冲击。
盛慕仪和袁明珠姐妹对此颇有怨言,也表示不屑。
可是仅凭这一点来排挤燕小徽和燕家,似乎也没有道理。
日本人虽然可恶,却也是拿着真金白银来上海购买生丝熟丝的,同时购买这些原材料的还有英国、法国的采购商。
对上海和周边地区绸缎生产造成冲击的,英国和法国是罪魁祸首,日本不过是小巫见大巫。
可能是国人被英美法德这些老牌帝国主义欺压惯了,习以为常了,可是见到小日本也跟着欺压中国人,就不忿起来,就把对英美法德的怒火全都转到日本人身上了。
但是在商言商,既然中国的生产厂家竞争不过外国的同行,不得已出售原材料,也是无奈之举,总不能捂着不卖,然后自己生产出来又赔钱,这样的话,蚕农和工人的利益如何保障?
喊爱国口号很容易,但是人都得吃饭才能活着啊。
绸缎生意虽然只是一个行业,牵连到的却是成千上万的人,一个从下游到上游再到生产、销售的整个链条,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整个行业都会受到连累。
“我只是提醒你一句,燕家的事没那么简单,你脑子清醒一点。”袁明珠道。
路鸣皱眉苦笑,自己还是个侦探呢,结果身边这些人一个个都在提醒他。
燕小徽警告自己不要相信盛有德,现在袁明珠又警告自己离燕小徽远点,好像他是个智商低下,失去分辨力的废物。
“还有啊,那个杜鹃你准备怎么办啊?”袁明珠忽然又说道。
“杜鹃?什么怎么办,她怎么了。”路鸣莫名其妙。
“我前几天看到她了,人消瘦得快脱相了,听说整天茶不思饭不想的。”
“她茶不思饭不想,跟我有什么关系?”路鸣故作镇定,反问道。
“怎么没关系啊,你赶紧交代,她是不是因为暗恋你才这样的。”袁明珠狡黠一笑道。
“她暗恋我?我怎么不知道,她告诉你了?”路鸣摇头道。
“你这就没意思了,大家谁都知道的事,你愣装不知道,揣着明白装糊涂,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吧。”袁明珠撇嘴道。
“你的意思是说,我该负点什么责任吧,是不是这意思?可是我什么都没做啊?”路鸣用无辜的小眼神看着明袁珠。
“就是因为你什么都没做才不对,你不觉得应该做点什么吗?”袁明珠笑道。
“那我应该做什么,怎么做?你教教我。”
“我哪儿知道啊,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啊。”
“可是我什么都不想做,什么想法都没有,怎么办?”路鸣的表情愈加无辜了。
“那你就是害了一个很好的女孩子哦。”袁明珠说道。
“这么说,我不成冤大头了么?”路鸣一脸无奈。
袁明珠不说话了,她也没法指导路鸣应该做什么,她只是跟采莲这些姐妹们混得太熟了,同情心泛滥,结果觉得杜鹃太可怜了,似乎忘了她还是个情敌。
或许在她的心里,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人配做自己的情敌,所以她才不怕让路鸣去做什么。
但是今天燕小徽看着路鸣的眼神,却真的刺痛了她,这种感觉袁明珠从未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