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嘉观盛柏仅仅是通过外观判断一个人家世,并不是就说明他不如这些差役。
而是二者身份的不同所看的角度也不同,杜嘉出身名门,看人多是以自上而下,居高临下的去俯瞰对方。
而差役多是出身一般乃是普通人,而且这京畿之下,随便一块砖瓦砸到一个人,那人的身份都可能不一般。
在这样的环境下,毕竟强迫着自己要学会如何观人,唯恐胡乱行事到时候得罪了人。
这差役有两人,都是中年人,脸上并没有流露过多的恭维逢迎的模样。
他们知道即使自己等人再谦卑,也换不来那些人的善意,只有更加理直气壮的指示。
所以与其如此不如摆出一副铁面无私,公平对待处事的态度来,朝廷对于官吏的整治力度也很大。
也不会出现先帝时期那般,一些衙内随意差使这些差役行事了,这些都是由一件件教训摆在前面的。
“说说吧!到底因何事而故意殴打他人,若是说不出所以然来,那便莫怪我等将你们送到衙门去,到时候公堂审理桉件了!”
首先站出来的中年人面相方正,看起来行事和言语都是秉公处理的态度。
而身边的另外一人也是按腰而立,摆出的姿态也是要秉公处理的模样,像是在说今日不管尔等是何身份,都需要依律法行事。
相比起在西北和其他各地,快速实现官吏的整治和变革,在汴京看起来明明就在天子脚下,想要真正的实际改动起来却不简单。
这些官吏方才是真正的老油条,就像是朝廷有了新条例下来,他们也能够快速适应新的环境。
行事圆滑世故,而这也是太过深入人心的缘故,在这里他们不得不如此,实在有太多他们得罪不起的人了!
而在场的众人多是心思活络之人,自然知道这差役话中的隐含深意。
于是一众人皆拉着还拉着脸的杜嘉,举杯对饮笑着说:“差人,想来是底下的人理解错了意思,我们这些好友聚在一起,这些都不过是嬉闹而已,绝对算不上是斗殴!”
一个看起来略微散漫的年轻人站了出来,他还十分自来熟的揽着一旁的杜嘉。
他算是京中的勋贵子弟了,和杜嘉这样的所谓落寞名门不同,他顾家可以说是仍旧有人在军中述职,虽然不及祖上荣光可也算不得青黄不接。
倒是杜家自前唐之时延续至今,乃是传承数百年的名门世家,可如今却是有寥寥数位子弟入仕。
正所谓君子之泽,三世而衰,五世而斩,这杜家传承至今也有势衰的时候了。
那差役听到如此说,也是板着脸道:“既是如此便莫要妨碍公务,我等担负巡视这京中之责!”
至于为何敢摆出如此强硬姿态,那也是上面要求的,不需要钻营弄巧,谄媚逢迎拍马的官吏,他们也是时时刻刻摆正自己姿态。
说着就直接离开了,任那站立在原地的长随如何呼喊也无济于事。
至于拉拽他也不傻,若真是给他定上一个妨碍公务的罪名,那杜家愿意为他一个下人出面吗?
而在出了酒楼,那个面相方正的衙役同僚出声道:“头,我们当真就这么离开了?那杜嘉可是杜员外郎的独子啊!”
虽然有所疑惑不过他却没有当场问出来,毕竟他心里明白自己不及对方精明,而且对方的地位也高过自己。
“杜家?还当是几十年前呢,如今这京中的瓦片砸下来,你能够保准那人身份就低的了那杜嘉?”
那同僚立刻就明白了其意思,虽然没有言明但是说的已经足够明白了清晰了。
这酒楼中既然如此多的人都没有站出来替那杜嘉说话,那也就意味着那些人都不是同那杜郎君是一伙人。
而在场的那么多人之中保不准就有条大鱼,他们差役万万招惹不起的。
所以说刚刚差役走进酒楼之中,貌似在质问现场发生了什么,还不如说是在看在场的人是何态度。
若是在场有半数以上的人为杜嘉说话和指认,他也自然去卖杜家这一个面子。
可如今却是多数站在对立面,那不好意思了,这件事情可大可小,他自然是小事化了了。
看起来摆出的是一幅大义凌然,谁的面子也不卖的模样,可是实则却是将姿态放的很低。
要不然说他们圆滑世故呢,权衡利弊这样谁也不好怪罪他,至于杜家能不能动他一个个小小的差役,那就要看看对方有没有那样的胆量。
一个即将日暮西山的名门,他可一点也不害怕。
而当那些差役离开后,杜嘉的面色也变得十分难看,而那带着差役前来的长随,同样也是十分的窘迫,就像是泄气的气球一样!
而盛柏也是扶手作揖,向着刚刚替他出面的年轻人。
而那年轻人却是丝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哈哈笑着:“你说起话时十分合我的胃口,就是太过迂腐了些,我向来不在意这些繁文缛节的!”
“顾廷烨,你这浪荡子谁人不知道你声名狼藉,又何须有你这等人来羞辱我!”
对方说那读书人说的合他胃口,那不就是认为对方骂的那番话骂的对嘛,杜嘉自然是忍不了这般折辱。
被如此言语对待,那年轻人反而没有任何的反应,反而哈哈大笑着说:“恐怕今日过后,你杜郎君的名声与我相比也相差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