芥末!陈凡的脚掌顷刻探出爪子,不可置信地看向旺旺。
“你当时没有难受吗?”
“难受和享受是差不多的感觉?”旺旺莫名问了一句。
“……完全不一样。”
“我觉得是一样的,”旺旺语气漠然,“每次我拉肚子,或者吐出一些带血的稀粥,那个小孩会笑,笑得十分开心,只有他笑了,那就代表享受,我才能接着吃到下一次的食物。”
刀子插话道:“我也吃过,但是吃的虫子很干净,是蚯蚓干。”
“她怎么救你出去的?”陈凡现在没来由一股厌恶,期待一个满意的说法。
贝姬舔舔猫爪,代替回答:“肯定是把人类小孩和小孩爸爸打了。”
旺旺没理贝姬,叹道:“知道我为什么没有任何报复的计划吗?”
“我想知道,”刀子咧嘴冷笑,“怎么着也要把那小孩的肉咬下来。”
“人类小孩和他爸爸可没有被打,他们是我原主人的朋友,那天被救的晚上,她仅仅只是让父子俩蹲下来,既没有拿鞭子抽,也没有踢他们,只是拿水管冲他们,整整……冲了三个小时。”
“冲完水,小的已经晕倒在地上,大的在打颤,而且不停跪地上求饶。”
“我身上垫着毛巾,她就让我蹲在一旁看着。”
“紧接着,她出去接了一桶粪水,一下泼在父子头上。”
陈凡打断旺旺的回忆,说道:“她当时身边没人跟着?”
“没有,父子住在洋房,我只知道被她抱着出门的时候,瞅见洋房三层的窗户全都碎了。”
“……粪水泼了以后,父子情况如何?”
“她又拿水管冲了父子,然后,那个孩子的爸爸,以人类的说法,是我原主人的经纪人,开口说了一大段‘证词’,她听得很高兴,还拿笔写着什么东西。”
陈凡的脑海里,对刘姐的形象更加清晰了,同时对她身份兴趣十足。
“感谢你讲的故事,旺旺,”他笑道,“只要欺负你的混蛋受到应有的惩罚,这就是一个好故事。”
“我没讲完。”旺旺哼了一声。
“呃,请讲。”
“那个经纪人的指甲被拔光了,”旺旺咽了咽口水,满脸都是仰慕,“她还拆开了电风扇,把经纪人的鲜血淋漓的手指攥紧,插进扇叶。”
“我只听到那一声声惨叫,经纪人疼晕过去,又疼醒了,反复了好几次,他儿子在旁边也被浇醒,看着亲爹又彻底吓晕过去,我就感觉他们总是处于‘睡觉’和‘醒来’的状态,使我心头的恨意彻底消散了。”
旺旺抬了抬后腿,沉声说道:“刘姐说,我是一个汉子,汉子背负的伤疤,是男人的象征,而绝不代表受虐的证据。”
旺旺说完这好长一段话,咂咂嘴,再也不开口了。
而陈凡莫名打了个冷战。
象征?
陈凡掉头,盯着旺旺的后腿,以及后腿上的臀部。
那里遍布了四十几道浅浅的鞭痕,若不是新长的黑毛遮蔽了伤口,这些鞭痕会在路灯的照映下无所循行。
而旺旺自始至终,都没在故事里讲述被鞭子打的情况,就算讲到了吃的东西——有毒的、随时能毙命的食物,他也只当是活下去的倚靠,并不觉得有什么诉苦的。
街道扩宽,路灯渐渐明亮,行人多了起来。
醉汉成堆,从酒吧门口摇摇欲坠地走了出来,拿着空瓶子晃荡。
有女孩被搭话,酒吧安保及时上前阻止,惹来醉汉的唾骂。
这是人类这类高级动物,独有的娱乐方式,陈凡带着贝姬他们避嫌,尽量朝阴暗的街角行进。
既然是要找蛋糕店,自然是最顶级、最上档次的蛋糕店,要贵到陈凡上辈子都不舍得掏钱买。
而这里,正是地湖区闻名的酒吧街,不夜城的心脏所在。
葡萄酒、雪莉酒、黑啤、汽水。
香氛、汗渍、槟榔、感冒药。
繁杂的气味从四面八方激荡而来,阴影里的陈凡,匍匐在地,打量着形形色色的人类。
隐约有男性猖狂的喝骂,和一声声细微的呼救,由一阵热风裹挟,灌进了陈凡的耳朵里。
陈凡步子艰难地往前迈进,假装不去理会。
行走数步,他还是停下了步伐,组织着语言,让身为狗和猫的同类,做出可能是这辈子最大胆的举动。
但是,来自贝姬的叫声让他立马怔住了。
“刀子跑了!”
旺旺轻咬他的脖颈,叼着他悬空转向了一条巷口,那里狭窄、幽深,不见光亮。
只见一条阿拉斯加雪橇犬没入了巷口,背部卷曲的毛尾划过一道雪白的残影,那狼灰色的茸软被毛,刹那与夜色交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