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那是什么？”

女士扭头从储物柜翻找毛巾，这会儿查理难得解放出来，它像块湿透的白色抹布，慢悠悠地贴近陈凡。

一黑一白两个东西如果拉远了看，倒真像是一对儿巧乐兹。

“那是什么？呵，”陈凡此时语气竟然庄重了起来，“它比水好喝，你主人招待别的人类，是不是……是不是经常取出好几支高高的玻璃杯子？”

查理的小圆鼻缩了缩，疑惑地点了点脑袋。

“你主人拿出了玻璃瓶子，里面是不是装满了红色的液体？”

查理脑袋按个不停。

“查理，你在几百平米的会客厅，看到主人给人类倒红色的水，他们喝得很开心，很兴奋，那就是可乐。”

查理的舌头漏了一截，开始喘气。

“比你喝的普通水好喝。”

“我一般很少喝普通水，”查理纠正道，“我喝羊奶。”

陈凡怔了怔，抬起前掌，想要拍打查理的后背，但发现够不着，只好作罢。

“总之可乐是人类最好喝的东西，它比羊奶和水好喝多了。”

女士重新出现，庞大的毛巾遮天蔽日，向他们压了下来。

天都要黑了，陈凡赶紧趴下，最后瞅了一眼查理，惊觉他的黑眼眶放光了。

……

“阿飞，上两个时段的监控都调了吗？”

“刘姐，我都看了啊，这个小家伙好像就专门摸到这里的，街头结尾都没有别的流浪狗，它妈妈不在，确定是自己来的。”

虽然是一家市区排名不高的宠物店，但好歹也是一家经过国际犬类联盟FCI认证的正规犬舍，本着专业素养，刘姐换上了一袭白袍。

查理站在一方干布包裹的桌台，已经被扣上了牵引绳，还没来得及放回笼子，正好能看黑东西出糗。

“小子，不要哭出来了！”他哼哼了几声，望着陈凡被盛放到体重秤上，人类大姐和人类大哥不断书写着数据。他记得，可太清楚了，那难忘的记忆不断重映脑海，自己撕心裂肺的悲鸣换来的只是一双铁钳般压制的大手。

陈凡却安静地趴窝，动也不动，仍由阿飞倒腾他的全身部位，待摸到比较刺激的部位，他岔开的蹄子微微打颤，囔囔些查理听不懂的胡话。

“不知道就是你的福！告诉你，有些事不上秤没有四两，上了秤一千斤也打不住……”

“我就是要一步、一步，一步地追上最高，我要做赵高！我不要让人家再欺负我，我受不了了。我不要让别人欺负我，我要做赵高！我要做一个，最高的赵高！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赵高，啊！”

阿飞郁闷了，他只是例行检查，每条幼犬都要经历的，尤其是流浪犬，外面磕着碰着导致了什么外伤太正常了。

可这家伙虽然看着乖巧，那张小黑脸咋颇有一股哀怨凄婉的神态呢？

郁闷的阿飞报了个2.1KG的数字，估算了骨量，确定陈凡只有三个半月大，不由啧啧称奇：“好肥的狗东西。”

刘姐翻了个白眼，她瞄见了阿飞刚刚捏着软乎乎的东西皱眉不已，没好气道：“怎么，你现在想给他做绝育？三个半月还太早了吧？”

“没呢，这崽子……算了，我只是觉得好玩。”阿飞悻悻回答，把陈凡从体重秤移到了空桌上。

“反正咱专业点，去势，打药，注射疫苗严格按照标准来，况且这小家伙性情非常稳定，去势也不是必要做的。”

陈凡本来安安静静的，眼里本来也是聚拢了一团水雾，闻听此人话，立马吐了吐小舌头，站起来卖力舔舐刘姐的手指甲。

尾巴也摇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快，快得出现了残影。

其态度之转变，让阿飞咂舌。

刘姐摸摸狗头，欣喜道：“来了也是缘分，这条小家伙那么乖，先在这养几日，等失主或者狗妈妈来找。”

说着，陈凡便被掐住了后颈，背毛被拨弄开了，一边的阿飞更是按住了他的后臀。

耳边是查理久违的笑声。

他余光瞥见了一管针头，嘴巴闭紧了，如一座狗雕塑，停止了一切动作。

这是我表现的机会！

陈凡觉得目的已然达成一半，一条品相优越的幼犬，性情稳定、活泼，能和小型犬和平交流，哪怕没有赛级血统证书，其价格并不会低到哪里去，听刘姐的口气，纵然没有买家青睐，自己能被安排好去处的机会大了去啦。

后颈一阵皮紧的疼，很快消失，且被一只柔和的手抚平了狗毛，身上的压力蓦然不见，于是赶紧跳进刘姐的臂膀，鼻子轻轻蹭着她的白袍，丝毫不显生分。

“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