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太庙。
老朱披着件金黄大氅,独自席地坐在马皇后的神位之前,火盆内火焰熊熊,烧着黄纸。
这一刻的他不再是一个神授天命的天子,也不是一个百官敬畏的皇帝,而只是一个思念亡妻的孤独老人。
他的脸色,黯淡灰气,比之白天萎靡数倍不止。
“妹子啊,等咱这些天把该交代的事都交代完,就去那边陪你。”
“让你孤独了这么些年,咱真是对不住你,再等等咱…”
“咱想起当年你捂在胸口给咱送的烧饼,咱就…”
回忆起与马皇后之间的往事,老朱眼眶忍不住红了,将手中最后一张黄纸放入火盆中,火焰更甚一分。
而就在下一刻,老朱皱起了眉头,身子猛的晃了一下,他下意识的想要用左手撑住,可手却是不听使唤,身体往左侧倾倒而下,‘砰’的一声落地摔响。
殿外守着的老太监听见声响,往殿内瞥了一眼,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连忙是冲了进来。
“陛下!”
老朱侧躺在地,脸色不变,只是紧皱着眉头,他发现自己左半边身子突然变得不怎么听使唤了。
“勿做声张,扶咱起来。”
老朱在老太监的搀扶下勉强站了起来。
再次深深看了眼马皇后的神位,老朱艰难的折过身,在老太监的小心搀扶下,身子极不协调的朝外走去。
………………
鸿胪寺。
忙碌的夜生活,又开始了。
明天是天恩宴,按照礼节,诸王使者须得统一由礼部官员于辰时引领入宫,接着经过一系列的礼数之后,最后才进入奉天殿。
所以今夜所有的诸王使者和世子郡王,不论是在应天府内有私宅还是长住青楼等地,都回到了鸿胪寺过夜。
宁王使者的屋内。
刚从青楼回来,脸色虚白的王岩青正埋头苦干着。
‘宁王殿下赐鉴。
近几日,应天之内连续发生了数件大事。
望殿下容臣思量,细细禀呈。
一为晴天霹雳之事,此事惊动了整个应天,百姓之间风闻不断,钦天监勘定天象,认为这是上天对太孙惰政之警示,如此看来,自从太孙监国,就连上天都是极为不满。
二则是吏部尚书茹瑺率百官跪求太孙复朝,太孙为之大怒,下令旨将茹瑺外放出镇河南,随茹瑺所去的官员尽数被罚跪太孙府外。
还有件事颇为古怪。
当日广阳王与秦王世子也曾去太孙府觐见太孙,可结果竟是被太孙无端杖责三十。
殿下您曾言让臣多关注秦王世子等人……
再便是诚意伯刘伯温出山了,入掌吏部,这朝廷的官场怕是要大变,淮西那帮人绝不会容忍刘伯温这般做大……
还有一事,太孙突然下令整军京营,要将原本的五军营分成五军营、九千营、神机营,而负责整军的竟是都督府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断事小官,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更是听闻,现今百官之奏折是由今科前三甲的新晋进士代为批复,懒政至此,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
殿下年轻神武,聪慧绝世,深受陛下喜爱,手中更是握有当今最强的朵颜三卫,不论文武,皆为诸王魁首。
朝局至此,乃是天赐殿下之良机。
恳请殿下早下决心,以成王图霸业。
臣,王岩青,再三叩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