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官衙的人说,除了买卖的奴隶,再也没有活下来人吗?”
“什么?”苏宝棠逃跑只是不想这个样子回鸣川,太给苏家丢人了,从她跑了之后官衙的人没日没夜找她,再到知道买卖人口的船是官船开始,她心中就有了疑虑。现在她听到韩濯这样说,心中更是确定了,她拍桌而起说,“什么胡话,我明明看见他们坐在一起喝酒吃肉。”
“你坐下。”这丫头怎么和覃祯是一个德行,一点都沉不住气,动不动就拍桌而起,韩濯也是无奈了。
自己早晨在司河驿故意恶心了一把潘美,潘美都比他们两个能沉住气。韩濯往四周打量了一遍,夕阳如火,烧红了半边的河水,亭台上依旧是熙熙攘攘,做买卖的做买卖,来来往往的行人忙着各自的事。
韩濯知道等在这里是没办法奈何潘美的,她在司河驿的一番话,一是要激怒潘美,二是告诉更多的人这件事有异样。都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虽说她现在已经不算是宋国人了,但是那是韩林修苦心守下来的江山。
韩林修无数个批改文书奏折的深夜,不就是希望宋国江山可以固若金汤,宋国子民可以安居乐业,宋国出使别国的使团能够挺着腰板办事吗?
沉船一案,船是宋国的船,却是鸣川发出,一路向南过金州,也不知道是要去哪里。这不是一件小事,关联的不仅仅是官家私家之间的礼仪纠葛、皇家的颜面,更重要的是枉死的人命,在这之前已经走私了多少,这之后又会不会有?
可是现在一切都没有什么异样,潘美竟然什么都不打算过问?真不知他是有恃无恐还是真的与他无关,他已经不在意了。
韩濯喝了一口茶,给了商贩几枚铜板,与苏宝棠一起回了船舱。
当然,韩濯不会知道,不是潘美没有派人来,而是他派的人全都被阿纪拦了下来。
此时的潘美在房间里踱来踱去,心情很是烦闷,他看看坐在一旁的阿纪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大人,你就不要再走来走去了,那位姑娘你真的不能动。”
“那就由着她把这里的事捅到青州去吗?”潘美不敢吼覃昭,却是敢吼阿纪,他几步走到阿纪面前,说,“你们家殿下呢?我这里都快压不住了。”
阿纪只知道潘美是覃祯从沧州任上调过来的,他们之间的勾当,她心中并不是很清楚。到了金州第一天,阿纪就飞鸽传书给覃昭了,现在还没有收到覃昭的飞鸽传书,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但是身为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让韩濯回青州去,绝对要比她在金州有用的多。
覃昭肯定会用好韩濯这颗棋子的。
“这些事我不懂,我早就飞鸽传书给殿下了,想来他很快就会传书来。”阿纪没有被潘美吓着,依旧是淡定的坐在那里。
“最好是这样。”潘美说,“这可是程家的船,殿下要是来的晚了,朝廷知道的可就不仅仅是沉船这么简单了。”
阿纪正要端起茶盏喝茶,一听到是程家的船,手抖了一下,茶水濡湿了她衣袖上绣着的荷花。
程家?
她还是不了解覃昭,这么多年了,覃昭对她就没有放下过戒心。
在她不知道的地方,覃昭已经把赌注下这么大了吗?为了那个皇位,为了给自己的母亲报仇。
天下谁人不知宋国沧州有个富甲一方的程家,程家公膝下没有儿子,只有两个女儿,这两个女儿都嫁进了宋国皇宫。姐姐程溪做了皇后,为宋国生下了一位皇子,妹妹程潭是二皇妃,可是命没有姐姐好,在生小皇子的时候难产过世。
大皇子失踪以后,小公主就搬去了皇后的摇光殿,与皇后作伴。
看上去是血浓于水的姐妹情深,这中间又有多少龌龊,就不是外人能知道的了。
程家都卷进来了,不知道皇后知不知道这件事。
看潘美的那个样子,倒像是说急了话,一个不小心说出来的。
自己又要不要让皇后知道呢?
两人正在房中各怀心思,门外屋顶上飞下来一只红爪白毛的鸽子,落在院子里咕咕咕的叫的不停。
潘美从房中走出,抓起鸽子小心拿下鸽子腿上绑着的小小竹简,又从竹简中倒出一个小小的卷起的字条,展开看了,眉头是越皱越紧。
“殿下怎么说?”
“殿下要我去青州认罪?”字条有限,覃昭在上面已经交代了很多的事,这一件,他是什么都没有交代。潘美自以为了解覃昭,却也没有想到,覃昭会让他去青州认罪。
认什么罪?说自己不该与二殿下勾连吗?陛下早就有把皇位传给小皇子的想法,平生心头最恨就是有人觊觎皇位。
覃昭叫他去青州,肯定不是为了给老皇帝坦白这些。
阿纪也有些糊涂了,她接过潘美手中的字条一看,什么放韩濯回金州、开关卡走船都是在意料之中,就这叫潘美去青州,说的含含糊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