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夫人这话问的蠢钝,气氛犹如胶凝黏滞,满室温暖此时沾湿后背衣裳。
于夫人见他人脸色不好,再无知也转圜过思绪来,忙打岔道,“不过萧小姐蕙质兰心,出身高贵,今天过后,来提亲的只怕会踩坏门槛呢!我回去以后就为萧夫人打听适宜的公子哥儿去!”
柳萧氏的脸色这才稍稍缓和,一面饮茶一面对庄氏说道,“我瞧着清和今儿头上戴的那支点翠可是不错,我在杭州这么多年,也少见过那样的做工成色,可是弟妹置办下的?”
庄氏摇头,她说,“清和素日不爱华贵红艳,衣裳首饰一应独喜清丽不俗的,我今儿忙的昏了头,没顾得上注意,许是她自己买的也说不定。”
柳萧氏轻轻一笑,也不说话。
庄氏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唤了紫芯进来,言说时辰不早,怕诸位夫人困倦了,还是好生送到厢房中,午睡片刻。待到晚上还有好些时候。
众人知道柳萧氏有话要单独与庄氏说,遂悉数散去。
待到暖阁珠帘垂垂静如玉珠,柳萧氏方缓缓开口,语出惊人道,“弟妹,我在杭州时,夫婿认得一家皇商,因为常有往来,他采买的货物,也总是给我们开眼挑选。清和头上那支凤眼点翠,绝对是宫中流出来的物件儿。”
庄氏蹙眉沉吟片刻,方开口说,“姐姐知道她们小女儿爱美,有时买到一些宫廷之物,也是正常的。”
柳萧氏就缓缓摇头,“你既然说了清和不喜奢靡,她又怎么会去买这昂贵的宫钗?”
“姐姐这是何意?”
柳萧氏向窗外看了一眼,明黄窗纸将外面庭院中的树木蒙上一层雾色。她慢慢说,“你不要觉得我多心,这偌大个萧府,可只有一位进过皇宫的人物。”
庄氏微微吃惊,手抓着帕子掩在胸口,“姐姐是说恭郡王?”
柳萧氏点头道,“燕南天高路远,他堂堂郡王之躯,何苦到这天寒地冻的地方来受苦?若是住一二日也就算了,偏偏留到现在。怕你这儿有什么让他盯上的东西罢了!”
庄氏因她的话皱眉,思来想去这段时间沈用的所作所为,竟然是没一点奇怪出格的地方,实在叫她拿捏不住。只能宽慰柳萧氏,也宽慰自己道,“我家老爷不过一介知府,能有什么入得了郡王眼睛的东西呢!若姐姐说他相中了清和,我看倒也不像,虽然听得紫芯说,宴上他有祝酒之举,倒也无可厚非。”
柳萧氏闭了闭眼,无奈道,“你虽是个贤德性子,可也未必太温柔和善。因此才会被那个侧室不尊不重,如今竟然是这些浅显的苗头都看不出来了。”她又叹一口气,“好在云旗已经成人,不日要进京春试,你若不喜清和远嫁,就给她好好择一个人家,省得真被那个白氏爬到头上来!”
庄氏点头称是,又听柳萧氏幽幽然说,“清和这样的身世性子,又成日在人眼前打转,就算真被郡王看上,也不无可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