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月色尚好,郡王又是出来赏景儿的么?”
沈用摇头,“我是来送礼的。”
送礼?
清和左右看了看,几步开外,只有松月默默立在原地,灯光愈发昏暗了。
“没错,是送你十五岁生辰贺礼。”沈用从衣袖下取出一个精致的锦盒,递给清和。
她只好接过去,但还是不明所以。
“明日的宴席上,都由各府封礼送来,郡王为何要在今天亲手给我?”
沈用微微一笑,“他们送的,是你的及笄礼,而我送的,是生辰礼。”
“清和不解,愿闻其详。”
风起穿过枯萎紫藤条,带起枝蔓哗哗作响,也吹起清和脸颊落下的头发。
沈用比她高出许多,他微微低头看她。
“你的及笄,是一场盛宴,也是一场交易。原本平静的人生从此卷入他人斗争的风云里,何其不幸。恭贺你及笄的人已经够多了,我想做不同的那一个。”
清和的表现却出他意料。
她的神情安宁平静,淡然到没有一丝多余情绪起伏。她只是默默然看着沈用,似乎他口中所说的,与她而言,没有多大干系。
“这些话,我早就知道了。这个命运,我也早已认下。郡王殿下实在不必为我担忧,我的父母不会看着我,白白做了别人斗争的牺牲品。”
“那么,希望燕南萧府众人,都能与你一般幸运,永远躲避在父兄羽翼之下。”沈用靠近她,语气轻柔淡漠。
清和突然想起那日她在摧玉苑中听到的对话。
她盯着沈用,是啊,她竟然险些忘了,她的哥哥就是在面前这个人的怂恿下,才坚定了搅进夺嫡风云的决定。
但是她不能说出口,她不明白这位启华太子的嫡子,到底想做什么。
他身处哪一方党派,亦或是属于哪位皇子的麾下?
清和收起脑中变换的心思,微微福身一礼。口中说道:“小女不懂外面风云变幻,只知道父亲治下有方,哥哥满腔抱负。我是萧府唯一嫡女,嫁娶门楣高低,是否别有他意,都不是我能选择的。”
她向后一步,拉开自己与沈用的距离。“同样,也不必郡王殿下需要多虑。您送的礼物,小女收下了。明日的宴席,还是希望您能前来。”
说完,清和招手示意松月过来,主仆二人对着沈用行了一礼,立刻踏进了攻玉阁的院子。
清和坐在梳妆桌前,看着雕花铜镜里昏黄灯光下少女姣好容颜。眉眼黯淡下去,隐藏着一丝一缕的忧愁。
溶月替她小心翼翼的摘下耳环,又把发髻上的珠钗一样样卸下,她才问道:“小姐怎么魂不守舍的?”
松月捧着热水和手巾上前,对她摇了摇头。
清和全然没有听到溶月的话,她一心琢磨着沈用今晚的言辞。
“他想拉拢我。”一直到坐在床上,松月拆开天青色纱帐的系绳时,清和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话来。
“小姐?你说什么?”松月以为自己听错了。
萧清和脱下鞋子,将蔷薇色白樱花底子的缎面被子往上一拉,自顾自地说:“有了哥哥还不够,他还想拉拢我,但是为什么呢?我只是一个小姐,我对他来说,到底有什么用处?”
松月有些担心她,又不能打断她的思绪,只好说,“小姐,您别这样,我去给您熬一碗安神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