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内阁值房内,那份军报已经摆在书桉上。
韩俊气得头颈直摇,连连说道:“怎么会这样子?怎么会这样子?”
张嘉诚不禁感慨:“仅仅一天便攻破了朝鲜王城,女真人战力不可小觑啊!”
陈瑞文苦笑了一下:“还是小瞧了他们,没想到他们竟然敢直接奔袭京畿道,并攻下了王京。兵部的推演要重新审视女真人的战力了。”
牛继宗:“其实也在意料之中,金致秀的奏疏里提到过,经历过数次天灾,再加上李氏和世家的残酷盘剥,京畿道已经是十室九空,王京内也没了往日的繁华,没有百姓,就指望那些老爷兵,根本守不住。”
说到这里,站起身,又看了看那份军报,接着说道:“两点,朝鲜东北部还生活着一支数目不详的女真人。还有就是,朝鲜王室和世家已经乘船渡海前来大明的路上了,咱们要想好如何应对。”
王绍光:“这还要考虑?当然是直接拿下。李逆犯有的罪名累计有七十二款,其中欺君、僭越、大不敬和意图谋逆等,就是诛三族都不为过。”
丁元竹:“这恐怕不好吧。”
刘文彬说话了,“这件事非同小可,不仅关乎着朝廷的脸面,还牵连着陛下的圣名。所以不能操之过急,待他们上岸之后,立刻送进京来,让金致秀出面联络那些世家一齐上折子,然后有三法司共同审理,定罪后明诏天下。”
陈瑞文也站了起来:“李逆三族必须除掉!”
刘文彬想了想:“可以。”
陈瑞文满意地笑着点了点头。
..........
天也就刚黑不久,月亮白白的,洒进郁郁葱葱的山陵便一片朦胧,天佑帝陵宫内寂静无声,只有奉安殿外的几盏灯笼被夜风吹得明灭不定。
偏殿内灯火通明。
义忠郡王朱大康在小圆桌旁坐下,对面是风尘仆仆的罗应鹤。
一名小宦官从食盒里拿出四碟菜肴和一壶酒摆在桌上,又退了出去。
罗应鹤给朱大康斟满了酒,又给自己斟满了酒双手捧了起来。
朱大康也端起了酒杯:“这一年辛苦了你,这杯酒我敬你。”说完一口干了杯中的酒。
罗应鹤默默地将酒也喝了。
朱大康自己拿起了酒壶先给罗应鹤斟了,又给自己斟满,双手端起:“还有那些忠于父王,替我出生入死的王府侍卫们,这杯酒我敬他们。”一口又喝了。
罗应鹤依然没有吭声,端起酒杯喝了。
朱大康往椅背上一靠:“你们走吧。”
“为什么?”
“为了保住你们的命。”
罗应鹤:“哦?”
“神京传来了消息,忠武侯领着一千锐士营骑兵亲自护卫着朱武城,这些人都是精锐,而且还带着自生火铳,就那两架弩箭根本没用。”
说完,朱大康拿过快子一边吃一边说道:“朱武城早就怀疑我了,只是苦于没有找到证据,你们在居庸关待的太久了,难免会落入有心人的眼中。
这次京畿遭了大灾,你们就趁机潜下来,暗中积聚实力。这一年我会安心在这里守灵,让朱武城放松警惕。你放心,所有人都知道先帝临终留有手谕,他不敢对我出手。”
罗应鹤犹豫了一下,说道:“水溶说的不错,这可能真的是最后一次机会了。一年期满后,朱武城肯定不会允许王爷回到皇城。没了太皇太后的庇护,等待您的会是严密的监控,这就是变相的软禁。”
朱大康笑了:“老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罗应鹤直望着他。
朱大康接着说道:“关于贾家的事情你该听说了,只要贾贵妃诞下皇子,朝堂就会出现分裂,别看现在那些文官没有几个开口,到时候可就由不得他们了。这场夺嫡之争比历朝都要残酷,而且为了大局,朱武城会亲自下场。我还年轻,有的是时间等。”说到这,将快子放下,从袖中抽出那封信递给了他。
见罗应鹤发愣,朱大康笑道:“若是水溶袭击了行宫,你就将这封信散出去。”
罗应鹤眼中掠过一丝欣慰的目光,接着又叹了口气,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说道:“可惜了,若是咱们的人手能多一些,哪怕多个五十名好手,不说杀掉皇帝,干掉几个大臣也是可以啊。”
顿了顿,“不若留下几个人,若是有机会,给狗皇帝来这么一下,就算不成,也能解气不是。”
听他这么说,朱大康靠在椅子上又怔怔地想了一阵子,这才点头说道:“就留下两人操控弩箭,其他人全部连夜撤出,明日皇帝就来了。”
罗应鹤这才似乎想起了什么,立刻弯腰从身旁提起一个包袱,那包袱鼓鼓囊囊是个圆滚滚的东西。
朱大康:“什么东西?”
将那个包袱郑重地放在桌子上,罗应鹤一边去解包袱上的结,一边说道:“震天雷!”
朱大康倏地站起,拨开了罗应鹤的手,将包袱解开,露出了一枚震天雷,他低声问道:“哪里得到的?”
“是我们自己打造的,里面的火药是从鞭炮中提取,威力不是很大,但要是在房间里爆炸,足以要了皇帝的命!”
朱大康两眼直闪着光:“好!”
殿后黑沉沉空荡荡的,寂静得反常,一个小太监正趴在窗边偷听,听了这话一震,想了想,悄悄地离去了。
这时,两个黑影沿着墙根跟了上去,刚拐过墙角,两名黑衣人立刻奔了上去,一人抓住小宦官的双腕,另一人端住他的头颈一扭。
小宦官哼也未哼,便双眼暴突,死于非命。
俩黑衣人架着小宦官的尸体又沿着墙根消失在夜色中。
皇陵管事太监领着两名汉子大剌剌地从殿侧的门洞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