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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时,庙外的落雨声似乎停了下来。
破庙屋檐之上的积水顺着青瓦缝隙慢慢滴落,断断续续,一滴接着一滴。庙外的风吹的小了,呼啸声自然也便少了,一切逐渐归于宁静,可众人皆无睡意。
庆忌不断将脚边的木柴添入火堆之中,火势越来越旺,就如此刻庆忌眼中的光芒一般,未曾减灭。
九白望着近乎麻木且重复着一个动作的庆忌,心里疑惑,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并无倦意,可也不想吃糕点,九白将小木箱揽到身旁,低头望着里头还在酣睡的小天真怔怔出神。
不知过了多久,脚步声打破了庙内的宁静,就连柴火噼里啪啦的声音也是盖不住。庆忌侧头望去,只见那个青年樵夫已是站起身来,随后朝着双儿与那老先生走去,手里拿着背篓,满脸笑意。
“老仙师”
青年樵夫缓步走到老人身旁,随后望向其面容,笑着说道:“您是算命先生吗?”
双儿抬头看了看青年,后者也是朝她笑了笑。
老人先是一愣,随后听声辨位,看向青年樵夫,笑着拍了拍自己身旁的旗帜,说道:“参悟天道,童叟无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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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笑了笑,说道:“那您能否为我算上一卦?不瞒您说,我这看上了一个姑娘,也是我们村的,我就想知道我跟那姑娘有没有缘分,能不能走到一起”
老人听后,伸手捋了捋胡须,点头说道:“这个嘛”
双儿无声叹息,自家爷爷老毛病又犯了。
显然,那青年是个上道的,一听此话,忙从怀中掏出几文钱来,随后递交到老人手中,笑着说道:“老先生,咱也是懂得规矩的,不过这身上确实没多少钱,这四文钱够不够?”
老人掂量掂量手中铜钱,一副很是为难的神情。
那青年见此,赶忙说道:“我这番来呢,就是看你们柴火所剩不多了,给你们一些,这些柴潮了,拿到镇上也买不了好价钱,还不如烧了”
想是这般差不多少,老人无奈叹气,将手中铜钱收入怀中,随后说道:“你那相中的姑娘叫什么名字,生辰八字又是什么?”
青年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道:“这个生辰八字确实不知道,毕竟我不能去直接问吧,倒是名字我记得清楚”
听得此话,老人很是为难的说道:“这没有生辰八字啊,那可要耗费我不少功力,啧啧啧,实在是个亏本买卖啊”
青年显然有些着急,可奈何确实再无钱财,一时之间竟是有些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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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僵了几秒后,老人开口说道:“不过看在小哥如此善心的份儿上,老朽我就破一次例,四文钱给你算上一算”
此话一出,那青年是面露喜色,显然很是开心。
“那就多谢老神仙”
“什么老神仙?我看就是一老骗子,打开头话里便是有话,无一不在朝着钱靠拢,若是真有本事,修道之人哪里像他这般?”
黄舒柔对于老人的装模作样很是不满,不过想到自家大哥还在,自是不敢多说什么,只得在孙嘉柔耳边轻声嘀咕,鄙视之意尽显于面。
对于此话,或者说对于黄舒柔的脾性孙嘉柔极为了解,扭头看见黄德兴似乎并未注意,孙嘉柔赶忙在黄舒柔腰上捏了一把,后者顿时吃痛,微恼说道:“干嘛呀嘉柔?”
孙嘉柔摁住黄舒柔的胳膊,轻声说道:“得嘞,你今儿一晚上说的话几次了?”
听得此话,黄舒柔掰了掰手指,说道:“两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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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嘉柔伸出三根手指,一脸严肃的说道:“我的黄大小姐,三次了啊,整整三次了,你得是不怕死啊你?”
黄舒柔不以为然,撅了噘嘴,见自家大哥并未注意,继续说道:“我不信我哥还能真打我不成?”
“你就少说两句吧你”孙嘉柔白了她一眼,开口说道:“无论咋样,那都是人家的赚钱手段,世间人所求的便是一个心安,有念头,人活着无非就是为了这些。你要说人与人之间真的有缘?我看不见得。只要那位老先生把话说明白了,或者说其心里有底,把话朝好了说,那不是对那樵夫信心大有帮助?”
“信心有什么用?”
孙嘉柔有些无语,这家伙想事情怎么就不过脑子呢?
“我都说了,人与人之间的缘分不见得是上天注定,在我看来,更像是自己去追求的东西。如若这位老先生说极有可能,或者说天造地设,那樵夫是不是下意识便认为是有可能,可能明日回去便会找到那位姑娘了表心意?而在这之前,说不定他连与那姑娘说话的勇气都没有,可是在这之后呢,如若这般,岂不是也好?”
“那要是那姑娘不喜欢他呢?”
“那是后话”
“我觉得还是骗人,而且骗人的紧”
“都说了求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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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嘀嘀咕咕半天的黄舒柔与孙嘉柔,周通不禁摇了摇头,回头望向黄德兴时,后者依旧是那副严肃模样,似乎打方才一开始他的眉头就没有舒展过。这位严格意义上比他大两岁,不过周通却与其极熟,算是不可多得的好友。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
黄德兴回过神来,见是周通搭话,于是笑了笑,说道:“没什么不对,只是有些好奇,且看看这位老先生算卦吧”
“很感兴趣?”
“什么?”
“算卦”
确实是新鲜事情,所以庆忌自然好奇,只不过真真正正让他注意的不是这个罢了。
“我爷爷逝世的时候,我曾遇上过一个算命先生”庆忌用手中的木棍捅了捅火堆,轻声说道:“现在还能记得他的模样,带着一把拂尘,头上顶着个道冠,以前以为是棒槌,最后才晓得是道冠,与这老先生一般,神神叨叨,不过却是极为年轻,似乎也就三十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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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没有可能是个老怪物?”九白思绪乱飞。
“那我不清楚,反正他帮我一个忙后就离开小镇了,自此就再没见过”
“什么忙?”
“我爷爷死的时候没钱找风水师,所以便葬在小镇外的乱葬岗里,包括墓碑如何去写,我这个没读过书的自然不甚清楚,虽说按照那些孤坟上的碑文照葫芦画瓢能弄上一弄,可是我又害怕哪里不对”庆忌再添一条木柴,随后说道:“本身在世间爷爷就没好好活过,我可不想他到了地府还受罪”
“所以就让他帮你看了风水?”
庆忌微微点头,说道:“其他山头都是小镇富贵人家的祖山,自然葬不得,于是便在乱葬岗寻了处地方,听那算命先生说是什么龙兴之地,桃李春风反正乱七八糟一堆,没听懂便是了”
九白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我也没听懂”
“看了风水,刻了碑文,这便无了”
“什么碑文?”
庆忌记得清楚,自然不可能忘记,“老爷子庆丰之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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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白顿时嘴角抽搐,这也太随意了些吧?
“你可有给那算命先生报酬?”
庆忌点了点头,很是诚恳。
“多钱?”
“什么钱?”
“报酬啊”九白皱了皱眉头,“你这家伙存心耍我是不?”
“哪儿敢啊,我那时候哪儿来得钱?”
“那你给了个芽儿的报酬?”
“一碗清水米汤,半碟咸菜,外加一块儿白馍馍,就这么多了”
九白有些无话可说,难怪人家碑文给你刻成那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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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现在有钱了,难不成还让你爷爷葬在乱葬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