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孟东见状,只道刘大炮想打压过江龙的心思已经坚决明了,是在正好借此机会敲打于他,他势力小,也不好再劝,便道:
“王家村的账,二哥显然是在将您的军呢,这账目,本来正是该二哥为您出力的时候,现在他撂了挑子,您又打算如何去收呢?”
刘大炮闻言脸色也更加凝重了几分,还是那话,公廨钱的事儿一分也不能差,也绝不可以心软,让后面的账目变得难收。
而王家村,本来就是他的这些债务中硬骨头中的硬骨头。
过江龙既然用王家村来将自己的军,自己却是一定不能用他的人,且一定要将这一笔账收得漂亮了。
“王家村……老三,你对这王家村有几分了解?”
“了解得不是特别多,只是他们村确实特殊,全村本来是有着三千户的大村,去年朝廷与契丹云州一战的时候他们全村的壮丁都充了军,但都没有回来,说是全都牺牲在了战场上。”
“自那之后,他们全村便只剩下了老弱妇孺,又赶上去年秋季发了水灾,不得已这才跟咱们借了公廨钱,本来说的是等到朝廷的抚恤钱下来,用这笔抚恤的钱来还咱们公廨钱的账,谁知……”
刘大炮接话道:“谁知去年的时候先帝崩了,这抚恤钱也不知是怎么耽搁的,迟迟下不来,直到上个月才将将发下,却是比原本说好的少了足足七成,也不知是被哪个环节哪个大人给贪墨了。”
“而咱们的公廨钱毕竟是长着腿,有利息的,这笔迟来的,打折了的抚恤,就算是都拿出来,也不足以还这公廨钱的账了,没错吧。”
杜孟东点头:“对,他们手里的那点抚恤,现在还本金都多有不够,更别说利息了,根据我打听来的消息,他们应该是不打算还钱的了,倒也不是一定没有,而是铁了心的赖账不还。”
“大哥,这种情况下,您能动用衙门里不良人的力量去催这笔账款么?”
刘大炮闻言摇头道:“不可能,他们这叫做烈士遗孀,动用官方的力量催债,万一逼出人命,事情闹得大了,就连知府大人本人也不好向上交代。”
“前方将士浴血奋战,后方官员欺辱遗孀老幼,这话好说,不好听,而且这其中牵扯的因果实在是太大了,扣下这笔抚恤的到底是谁,那些战死的壮丁又是谁带的兵,会不会牵扯到先帝死后朝中的派系之争,杨知府那么精明的人,这事儿他躲都还来不及。”
“捉钱人就是为了给上面那些大人物顶屎盆子的,说白了我就是扬州府的尿壶,就是在这种时候用的,这个时候我若是动用官面上的力量,将屎尿溅得扬知府一身,那才是真正的取死之道。”
杜孟东闻言忧心忡忡地道:“据我所知,王家村的村民之间都是亲戚,这钱又是以集体的名义借的,现在他们铁了心赖账,已经团结成了一团,再怎么老弱病残,那也是几千个人啊,就算是拿着镰刀扁担,去的人少了,恐怕能不能打得过都是个问题,这账,正该是由二哥来收才合适,您和我,恐怕……这账确实是难收。”
刘大炮苦笑:“难收,也得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