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山上真有妖怪?”
孟修远见状赶忙转头望向这位老村长,心中颇为意外。
他本觉得,所谓妖怪之说,该是这些村民为了独占峨眉山上的碧幽果而编纂出来的谎言,却没想这么快便亲眼见了妖怪施法害人。
“当……当然了,小老儿哪敢骗人呢。”
那老村长望着半山处的黑色妖风,嘴上虽还在强行支撑,可表情却是难掩震惊。显然,他自己也从未想过会真有见得如此一幕。
孟修远轻哼一声,不再理这嘴巴里没有一句真话的贼老头,当即朝峨眉山上闪身飞纵而去。
这些村民虽是因自己的贪心而受了难,可孟修远既见到妖怪害人,自也不会就如此一走了之。
至少,他该是将其中缘由弄清,才能算是心安。
……
山路陡峭,难挡孟修远身法迅捷。只十几息的功夫,他便已跃至深林之中,逼近刚才所见那妖风的位置。
整个过程中,孟修远虽未刻意放缓步伐,可心中却是十二分的警惕,元神时刻处于敏感戒备的状态之中。
毕竟这是他第一次与妖鬼精怪之流接触,孟修远可不愿犯了经验主义错误,因疏忽大意而中了妖怪的陷阱。
不过,尚未待孟修远发现什么妖踪妖气,便先听得山林间一阵痛苦哀嚎传来。循声而去,至一处小山坳中,只见七八个村民围聚在一处,守着一个摔断了腿的敦实中年男人。
“哎呦,他娘的疼死我了。
村长来时不是说,峨眉山上的妖怪都是骗人的,咱们来了便能发财么?
我也是信了这他的鬼话!
幸好老子命大,身体结实,不然真就被那老东西害死了……”
地上那断腿男子显然并无大碍,除面色稍显痛苦,骂人声音却仍是中气十足。
“阿豹叔,小些声音,别再将妖怪引来了。
那妖怪许是刚好不饿,又或者看着阿豹叔你身上太脏,才没有胃口吃人。
咱们要保住性命,还是赶快下山为好……”
说话间,四五个小伙子走上前来,欲合力将那身材肥硕的中年人抬起。只是刚一搭手,那阿豹叔便张嘴喊疼,使得众人无奈只得将他又回到了地上。
“别碰他,他这是腿骨断了,不能随意搬动。”
孟修远轻道一句,同时从林间走出。
“小兄弟,你懂医术?
你是这附近哪个村子的,怎么也没个大人领着……”
众乡民见孟修远突然出现,皆觉得有些蹊跷,当即便欲盘问其来路底细。
不过孟修远却是没有耐心与他们在此危险之地多说,闪身跃至众人之间,一脚轻踢在阿豹腿上,随手即将其从地上一把拉起。
“你这小兔崽子,干什么呢……咦,我的腿怎么不疼了?!”
那阿豹见孟修远踹在他那条断腿上,下意识便欲开口大骂,可他便是再混,却也感受得到自己身体上的变化,赶忙将嘴边脏话又收了回来。
旁边其他乡民将这一过程看得更加清楚,只觉眼前这八九岁的男孩快似鬼魅,一晃眼的功夫便到了眼前,十分邪门。
不过见孟修远主动出手救了那阿豹,他们也不好出言说些什么得罪的话,只能咽了咽口水,齐朝孟修远望来,眼神之中满是畏缩与恭维。
孟修远见状,无意多解释些什么,索性直言问道:
“你们刚才遭遇之时,可看清那伤人的妖怪长得什么样子?
还有,这妖怪为何要下手伤人,是否与你们上山采这碧幽果有关?”
听得孟修远出言询问,众乡民皆摇了摇头,互相对视一眼,最终还是由那受伤的阿豹亲自出言开口道:
“回禀少侠,没有看清。
我当时眼前一黑,就被妖风卷到了天上。落地之后,除了腿痛,其他再什么也不知道。
至于碧幽果,我今日可是一个都没找到,晦气得很。
出事之前,我本都已经打算放弃了,只想着顺手砍些木材背回家,也不算这么远白跑一趟。
哪想到,我刚劈了两斧子,便就引来了那妖物……”
余下乡民闻言纷纷点头,另有人出言附和道:
“阿豹叔说的不错,不仅我们,别的村的人也都会来这山上寻找碧幽果。
听说有运气好的人因此发了大财,买了商铺、置办了地产,可却从没听谁因此见过妖怪。
非要说的话,倒是以前山里的樵夫中曾有不少说是碰到过妖怪,和阿豹叔一样摔断了腿,更是有人因为太过深入峨眉山脉,一去不返,再没了踪影。
不过自从这碧幽果出现以来,因为碧幽果只生长在峨眉山山脚附近,又颇为珍贵,以至于樵夫们也都改了行,不再往深山里去,这样的事情反而愈发减少。
阿豹叔这次遇袭,算是我听说的唯一一个……”
孟修远闻言默然点了点头,虽尚还不清楚这其中具体缘由,可见这些乡民一个个神情紧张,又再给不出什么有用信息,索性朝他们挥了挥手道:
“好了,就这样吧,你们快些下山。
不过要记住,他那只腿伤了骨头,不能受力。我的真气,只能助他捱上一时半刻。
若不想留下残疾,到山脚下后,你们还是要给他找辆牛车,送他尽快去瞧郎中。”
众乡民听得此言,如蒙大赦,纷纷向孟修远行礼致谢后,便赶忙搀扶着那阿豹朝山下而去。
不过这紧急匆忙之间,他们竟仍没忘了不时抬头向树上观望,一路上还在找寻那碧幽果的踪迹。
单只算离开孟修远视线之前,他们竟又停下来了好几次,派人向一旁的树上爬去,试着将可疑的野果摘下一探究竟。
见此一幕,孟修远不由摇头叹息,暗道这场灾祸说不定便与这些乡人的过分贪婪有关。
可回想起之前几世所见那些无名百姓的苦难,他心中却又一时有些感慨,难以责怪这些乡民的举动。
毕竟这些人本就生在乡土之间,一生若非得此奇遇,恐怕世代都免不了为一口饱饭而在田野间辛劳,说不得碰上个荒灾干旱便要背井离乡,甚至于化作路边饿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