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瑜也不再理会他,反平静地看向贾蓉,心中思索。
原本以为可卿同贾蓉往后再无交集,不想如今却牵扯进来了。
今日若是惩戒了贾蓉,便是同宁国府结怨,难免遭贾珍记恨。
若是轻拿轻放,不去管贾蓉,只当无事发生,他却又忍不得。
李瑜见周围人群围观,略想片刻,开口道:“贾蓉,你乃宁国府长房长孙,一言一行当有公门气度。
如今无故拦路良家女子,欲行调戏之事,不怕宁国先祖英灵在天,见子孙后代如此,魂魄不安么!?”
贾蓉讥笑道:“凭你这个无依的孤种也来教训我?既寄居在我贾族,倒比别人还装得像个主子,反管起我的事来了!”
李瑜听了,剑眉微展,自有一番威严,乃说道:
“我借居荣国府,乃是老太太首肯的,若你不服,只管在老太太那里禀明。倘或老太太不许我再住,我立刻离府,绝无二话。
今日之事,待你同我回府见过老太太禀明,自有说法,也莫在外平白丢了贾府的脸面!”
如今四周尽是往来的百姓,他们本就认不得这些权贵,虽则可卿秦钟是住在相邻街坊的,只是二人都少有出门,并无人认得。
况且可卿原本围了面纱,虽则脱落了,不过再遮掩戴上了,众人离得远,也不见她相貌,更不知其是谁,因此并害不了她名声。
如今先听了李瑜的话,只言说那醉酒公子是宁府的长房长孙调戏良家女子,群众立刻轰动起来,交头接耳地私语不止。
他们平日本就没有什么娱乐活动,最好八卦新闻、小道消息。想必今日之事明日便会风传大街小巷。
届时“宁国公府长房长孙除夕之夜当街欲调戏良家女”一事恐怕便要上了神京的小报头条。宁府一门,便要在神京宦海豪门之中丢了面皮。
贾蓉尚未察觉不妥,见李瑜镇定自若的样子,心中火烧,踉跄两步过去便抬手要打他。
李瑜桃眼微眯,若要用了全力,凭他那酒色疮烂的体格,恐怕打死了他。若只顾避让,也不解心头之恨。
细想之时,贾蓉挥拳已至。李瑜也不闪躲,抬脚抵住贾蓉腰腹,其竟再往前不得。
见贾蓉仍在那张牙舞爪的,李瑜心里厌恶,轻用了力,将其踢倒在地。
李瑜心中清楚,贾蓉失德一事已成定局,闹市之中人潮攒动,哪里拦得住消息的?
此次事件之中,李瑜即便是打了贾蓉,贾族也要感谢他。因为拦住了贾蓉,便只是定性为失德。
若是没人拦住他,真让他当街抢了民女,则犯了刘汉律法,解决起来则更是棘手了。
却见贾蓉受力,腹中一痛,摔落在一旁的地上。胃里翻滚,恶心难耐,伏地呕吐不止,一股携带酒气的恶臭顿时溢散开来。
旁边的众人皆离他更远了好些,纷纷捂住口鼻,一脸嫌恶,悄声咒骂。
贾蓉吐罢,也无力再动,却也不曾昏过去,只躺在地上哀叫。
宝玉在一旁看着,苦着一张脸,不敢言语,有心去扶,却又耐不住那股一浊臭。心下暗想,蓉哥儿倒成了真的泥猪癞狗了。
李瑜转过身去,见可卿主仆在一旁捂口鼻在看,脸上嫌恶、兴奋之色难掩,便知其解了恨了。
李瑜过去对可卿说道:“可卿,今日之事,倒委屈你了。贾蓉已有失德之行,名声算是毁了。
可惜他不禁打的,恐怕用力了反将他打死,否则定要重重出一口气。之后的事我自去贾府中论个理来,你且回府去,明日我自上门找你。”
可卿道:“便是如此即可,他一个烂酒鬼疯子,若真打杀了他,哪里值当的?只是恐怕你在贾府之中不好做。”
李瑜道:“无妨,左右不过先得罪了宁国府。况且我有大义在身,所做也算助贾蓉免了牢狱之灾,贾族谢我还来不及。便是真恨我,也奈何我不得,你不必担心。”
说罢,招呼宝珠瑞珠过来领着可卿、秦钟先回。
可卿依依不舍地先走了。秦钟扭头看了一眼宝玉,见其站在那里,不敢动也不敢言,又看了一旁的李瑜,不由暗暗感叹。
“原以为他是个非凡的贵族公子,不料却是个蠢笨的纨绔膏粱。今有识人不清之错,反招阿姊险些受辱,由此可见贾府中人品性大抵不过如此。
反倒这个同姐姐相好的瑜大哥,正有出淤泥而不染的高洁。细细比较起来,远胜宝玉多矣!”
如此感叹一番过后,即随着可卿她们走了。
李瑜送走可卿,见一旁已有荣国府中的几个小厮围在一边。
李瑜招呼他们过来,拿两个收拾地上的污秽,两个担了贾蓉回荣国府,另叫宝玉跟上。
那些荣府小厮们,往常都颇受过李瑜的赏赐,便是今日除夕,也有不少得过他赏的钱来。
况且今日生了这样的事,贾蓉醉过不醒,宝玉在一旁犯傻,除李瑜外再无主事之人。于是都依了李瑜的吩咐,不敢怠慢。
李瑜当先走了,余者一干人等在后跟随。
周遭的百姓互相讨论着贾族的糗事,嬉笑着渐渐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