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道:“卿与尔父,俱为忠良。如今国朝虽安,实有内忧,塞上虽平,却有外患,此时正是用人之际。卿武勇非凡,更胜乃父,可愿纵马边疆,为国建功?”
李瑜正为此来,哪有不应的,乃朗声答道:“文人用命,武人效死,俱为国家安定,盛世延绵。下臣深受皇恩,乃有今日,既有微薄之力可堪一用,愿为陛下驱驰!”
咸临帝不由欣喜,正因三五年后同北虏必有一场大战,其意效仿先祖,御驾亲征。
如今朝内军队,除却边军之外,已有十余年不曾与敌接锋,在武勋之手已现式微之象,整军经武一事他心中已有计较。
然国朝之中,老将渐逝,新力不增,朝野上下,并无先锋破敌之将。若要克敌制胜,勒功而还,非无勇力过人之将不可。
自从昨日箭亭得见李瑜,虽其尚未长成,然神射神力,却已远超常人。又因其乃忠烈之裔,若得雕琢,三五年后,必能大用。
因此命太子将其带来,正要一观其心性如何,今日见了,正是天与大汉一将!
于是咸临帝道:“卿尚年少,正有三五年成长之时。太傅苏介乃兵法大家,去岁以兵部尚书致仕,现在扬州荣养,朕欲令你南下拜师求学于苏公,卿意下如何?”
那苏介乃朝堂金梁,曾为凉州节度使,驱瓦剌于祁连山北,御敌于长城外,复肃、凉二州。乃以功拜兵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从此北虏莫不敢犯。
咸临帝即位,乃加苏介为太傅,以彰其功绩。因其年岁日高,不复以往,乃于去岁致仕,回扬州老家疗养,安度晚年。
李瑜听罢,更是欣喜,因想正愁无有名师教导,不料竟有这等机遇。
李瑜自知,其虽有勇力,熟读兵书,然临阵对敌,如何遣兵用将,随机应变,正需名将雕琢,传授经验。
因此听说要指派他求学于苏介,喜不自禁。忙答道:“苏老太傅乃世之名将,若能拜入门下,聆听教诲,是臣之幸!”
咸临帝见他同意,道:“既如此,先不委汝官职,待今年年过,朕书信一封,着你南下替朕慰问苏公,请他为你讲学,只是能否有师徒缘分,便看你自己了,莫要令朕失望。待你学成,自有你建功立业之机!”
李瑜于是躬身拜谢。却听咸临帝问道:“卿可有字?”
李瑜道:“李瑜父母早逝,又无师长,况未长成,自然无字。”
咸临帝道:“卿身负朕之厚望,既如此,朕便为你取字。”
说罢,略微思索道:“瑜者,美玉也。璋者,国之器也。《诗》云:‘如珪如璋,令闻令望。岂弟君子,四方为纲。’便叫伯璋如何?望卿来日为国之重器,名传四方!”
李瑜听罢,心生感动,乃朗声拜道:“多谢陛下赐字,臣定不负陛下期冀,为国羽翼,拓土开疆!”
咸临帝笑道:“伯璋志向,朕心中自知,你且去吧,待今岁年过,即南下求学。”
又冲戴权说道:“戴权,你送伯璋出去。”戴权施礼应下了。
李瑜当先拜过,随戴权出殿去了。
太子今日见咸临帝对李瑜尤为赏识,又是为其寻名师,又是为其赐字,心下虽然也为李瑜高兴,但也有几分不解,于是问道:
“父皇今日似是对李瑜赏赐太厚了,许官、寻师、赐字,以往不曾见过如此受宠的臣子。”
咸临帝道:“李瑜乃是李謇遗孤,乃忠烈之后,虽也承了爵位,但不同四王八公那样的武勋之家,关系紧密,交往复杂。
那勋贵一脉,至此少有贤臣能将,不过碌碌无为之辈,蒙祖宗余荫罢了。若是其安心度日,戒骄戒躁,自可施以恩宠,以彰朝廷对功勋子弟之恩德,若是心有鬼祟,乖张横行,自有取死之道。
虽则李瑜养于贾府,不过却只受荣府老封君恩泽,实非勋贵一脉,乃是一孤臣。如今即将长成,有朝一日离开贾府,贾母不在,往日恩情渐渐消逝,又有谁与他亲善相熟呢?
况李瑜非纨绔子弟,心有大志,身有大才,这样的人正该为国所用。如今他蒙国恩,自然倾力效命,既可一展所长,留名青史,又能保家族兴盛,恢复李氏荣光。
况且他年纪尚轻,又与你交好,往后也可为你臂膀。”
太子恍然道:“是了,李瑜不经科举,自不归属于文臣,虽有勋贵之名,孑然一身,而无勋贵之实,也不见容于武勋一脉。唯有依托父皇,方能一展所长。”
咸临帝笑道:“李瑜年纪虽轻,心性已定,待几年过后,他异军突起,便是于军中破局之人。”
父子又聊了一会,咸临帝回乾清宫午休,太子亦回宫去了。
戴权将李瑜送出内左门,道:“李郎君,咱家还得回宫侍候陛下,就将你送到这里了。”
那戴权今日见咸临帝对李瑜荣宠之至,也不拿大,说话举止倒也客气。
李瑜也知戴权乃帝王心腹,也不敢骄狂,拱手施了一礼,道:“多谢内相相送,下官告辞了。”
说罢,顺着来路返回,仍从东华门出去,返回贾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