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胜衣：“你一直都在大雁塔？”

“是的。”千羽纯一：“昨日傍晚我已来到了大雁塔，并且向慈恩寺的主持请求留宿一宿，这四周的一草一木我都已了然于心。”

沈胜衣微微一笑道：“因此你可以说占据了地利。”

千羽纯一道：“我们之间的决战胜负并不仅仅是我们的武功高下，决战之高下还在于天时地利人和以及我们决战之时的发挥，若能多掌控一些决战的因素，我自然不会错过。”

“本该如此。”沈胜衣道：“你虽然已占据了地利，可似乎丧失了精神与体力。”

千羽纯一道：“你错了，我并未丧失精神与体力，昨日戌时三刻我就已入睡，因此我如今的精神也好体力也罢，都在最巅峰的状态，因此现如今我是占据优势。”

沈胜衣微微一笑：“你说你占据了优势，可我并不认为你占据了优势，至少有一方面你并未占据优势。”

“哦？请指教。”

沈胜衣道：“你昨日戌时三刻不到就已入睡，今日起来的一定很早，你既然已身在大雁塔，一定也在等，等待并不是好受的事情，等待也是消耗耐心的事情，如今我的耐心至少比你好一点。”

千羽纯一薄薄的嘴唇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你若真如此认为那你就错了。”

“我错了？”沈胜衣道：“请指教。”

千羽纯一：“我虽说在等你，可我并未以等你而等你，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会来，因此我并不着急等你什么时候出现，我在等你的时候也在心里修炼我的刀法以及回忆你的剑法，因此我的等待其实也只不过是我加深对你的了解，换而言之从这方面而言，我依旧是占据优势。”

沈胜衣似乎有些笑不出来了，道：“也就是说今日一战还未战，我已在劣势？”

千羽纯一道：“今日你若败于我手，非战之罪，你若想改日一战，也可以。”

沈胜衣微微一笑，淡淡道：“今日改明日，明日改后日，明日有明日，后日有后日，又有什么人能明白那一日是在自己最巅峰的状态呢？”

千羽纯一：“你的意思是？”

沈胜衣道：“我已经来了，你也已经来了，瞧这场决斗的看客也都已经来了，我们又何必去想什么虚无缥缈的明日，此战胜负如何也只看我们各自的本事而已，又何必寻个什么理由呢？”

千羽纯一深深看了沈胜衣一眼，拱手施礼道：“多谢指教，请。”

请字落地，千羽纯一、沈胜衣都已向后拉开。

云逸凡、仇归迟不明白千羽纯一、沈胜衣为什么要谈论这样一番对话，这并不怪他们，只不过是因为他们极少在江湖上行走，又极少决斗。

决斗最可怕的时候并非仅仅是兵器相向生死相分的时候，决战之前的交锋，决战之中的心智碰撞武功碰撞，无一不是危机四伏，危险万分的。

沈胜衣、千羽纯一的言辞交锋，也就是心理上的交锋。

倘若千羽纯一一番言辞使得沈胜衣相信自己已占据了劣势，那决斗之时自然也会有这种心理。

反之，千羽纯一也一样。

但这场言辞上的交锋，决战交手之前的交锋无论沈胜衣也好，千羽纯一也罢，都并未占据到任何的便宜。

他们都认为可以击败对手，都并未丧失击败对手的信心。

这是一场看不见的刀光剑影，很快就是瞧得见的刀光剑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