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浔镇上的丝价有时行业协会说了也不算,全由义庄和广庄操控着。
晚上,义庄谷主管的办公室里。
谷主管正在和官庄的王主管聊天。
王主管问谷主管:阁下,您是否知道,今天“刘家琪丝行”的牌价是每两七分三。
谷主管摇晃着折扇,把烟灰往烟缸里弹了一弹。嘿嘿笑道:我也听说了。“刘家琪丝行”啊,也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敢拿鸡蛋往石头上碰。
王主管道:据说“刘家丝行”的当家的是刘顺生的大公子,刘顺生这人倒不是这样的。
谷主管道:不管他是刘顺生的儿子,还是张顺生的儿子,明天先给他点教训,看看他刘家的家底究竟有多厚。这样,明天的统一牌价是每两七分,后天再来一次。
王主管笑着道:是要给点颜色他看看。
晚上,刘顺生在书房里独自坐在沙发上吸闷烟,思考着今天南浔镇上的丝价。刘家琪擅自提高丝价,而且还打了许多白条,他也早有所闻。而他心里清楚,愿意拿欠条的都是冲着他刘顺生来平时的为人来的。他也知道,一场好戏才开头,精彩的还在后头。
刘家琪一副焦急的样子,回到已经离开了多时的家,直进刘顺生的书房。进门就道:阿爹,我来和您商量点事。
刘顺生头都没有抬,气呼呼地道:你啊,顺事不足,败事有余。现在遇到麻烦事了,你还知道有这个家,还知道有个阿爹?前面干啥去了?
刘家琪道:我不是在忙呗,您看,农户都愿意出售到我行,我忙了一整天,连晚饭都没有吃过。
刘顺生,哼哼,冷笑了一下道:卖家哪一个不想价格高一点,你本事很大呀,敢与义庄唱对台戏,有你好果子吃了。
刘家琪道:阿爹,反正货已经在仓库里了,总共还要四十万,答应农户明天要来拿的。多收一点货,我也是想多挣一点钱呀。
刘顺生哼—的一声冷笑。道:你收购得越多,你将亏损得越厉害,不信你试试看。反正我这里已经毫无办法,你还是另想他法。
刘家琪万万没有想到在父亲面前碰了一鼻子灰,只得出来,去了盛静宜的房间。
盛静宜正在房间里拿着布料,比划着做小衣服。见刘家琪进来。道:你是谁呀,找到这里有何事呀?
刘家琪看见盛静宜渐渐隆起的肚子,又看她在做小衣服。嬉皮笑脸地道:哎呦,我要做阿爹了,高兴啊高兴。
盛静宜所受的伤害永远无法愈合。她看了刘家琪一眼。说:哦,那得祝贺你呀,请问你的夫人是谁呀?
刘家琪笑道:你看你看,还在生我的气?小夫小妻的,见面高兴才是。今天啊,我有点事想要和你商量。今天啊,我的丝行开张就收购了不少货,仓库里放得满满的。现在就是周转资金有点短缺,想,想把你娘家嫁来的五十万压箱钱暂时借用一下。
盛静宜一听,顿时火冒三丈。手指着刘家琪怒道:你今天把话给我说清楚,谁与你是小夫小妻?我肚子的孩子是娘家带来的,他(她)没出生就没有爹,娘家嫁来的五十万压箱底,是我与他(她)往后的生活费。
刘家琪万万没有想到搞得那么没趣。
第二天上午,南浔的丝行开市,义庄和广庄挂出的牌价每两七分。市场上一片哗然。
有的高兴:昨天多亏卖了。
有的后悔:昨天没有卖。哪怕是昨天没有拿到钱,刘家也不会说话不算数的。
“刘顺恒丝行”门前也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他们都是来拿钱的。
“刘顺恒丝行”的排门还没有开,有的等得有点不耐烦,开始敲打排门。
有的道:昨天说得好好的,要我们今天来拿钱,可到现在连门都没有开,把我们的丝倒拿走了,会不会是个骗局?
有的道:刘顺生这个人大家都知道,骗局按理应该不会。
也有的道:据说现在刘顺生不管了,这丝行是他儿子的,那就难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