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岱扬着众人吃起来,筷子一直忙活着招呼。夹起快瘦肉,放在徐番昌碗里,道:“侄儿能够来我骆家庄,是我骆某之幸,今日难得能够欢聚一堂。不如喝些酒助助兴。”
徐番昌推脱道:“孩儿年尚小,无福消受这烈酒。”
骆岱扬俩眼一竖,笑眯眯道:“酒虽烈,但浓香清美,所谓杯酒浊中饮,人梦阁中香。在我骆家庄,喝不得酒的男儿,不是好男儿。”
高妍凝冷言嘲讽道:“庄主,你就别劝酒了。看他这模样,也像了那个文弱书生的老爹了,哪有我骆家庄的血性。”
徐番昌毕竟是个少年,经不得激将,被这一席话羞辱的脸色十分难堪,想道:这杯酒是爷爷不想喝,若真喝起来,你这骆家庄加起来都恐怕不是对手。就壮起胆子来,道:“既如此,番昌在推脱就显得生分了,那我与大伯今日不醉不休。”将长袍衣袖一捋,腰带松开。大摆喝酒的架式。
李潇蝶见徐番昌有逞勇之势,就推了推道:“你若喝不得就别喝了,你大伯与你逗乐呢。”
徐番昌哪里听得进去,往事如刀般生生切开了他的皮肉,他也要活一次醉生梦死的感觉,道:“婶子哪里话,好男儿当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我徐番昌绝非泛泛之辈,今日若推脱了这酒,日后还怎么再与大伯相处。”就端起酒杯,旷达道:“大伯,侄儿先干为敬。”
说罢,一口吞下了那浓烈醇香的美酒,有苦涩的辛辣,有甘美润喉的清香。连饮三杯,徐番昌已有微醉之意,通红的脸色好似西下残阳的余晖,他昏昏沉沉,俯卧在桌上,嘴里不住念叨着。
我这三杯酒,第一杯敬不堪回首的往事,第二杯敬难舍难分的恋人,第三杯敬骆家庄的诸位宾客。
骆岱扬在旁笑笑道:“这小小年纪便有了恋人,看这还是重情重义之人。”
众人皆哄堂大笑,不住地议论着家事,早把这个醉酒的忘在一边。
待吃酒尽兴,散了场,李潇蝶自己将徐番昌扶到骆文然的屋内,临别之前,叮嘱骆文然道:“他本就是个可怜的孤儿,你不要欺负他。”
骆文然口口声声答应着,但心里早就有了要把这个少年赶出骆家庄。
三更时分,徐番昌喉咙干涸,好似冒了烟似得,悄悄起身,寻找着茶水。
忽一道寒影闪过,落于骆文然的屋前,那影子十分谨慎,就连拔剑出鞘声都没惊动看门护院的狼狗。长剑之影,顺着月光的投射,冰冷的映照在窗花之上。
徐番昌顿时警觉起来,想到,初来骆家庄就有歹人来袭,定是骆家庄之人。
残存的醉意,在生死之间,顿时清醒万分。
那黑影轻轻划开门栓,全无发出半点声响。随着门栓断裂,门吱嘎一声开了。踏着凛冽的寒风,进来一个身长八尺,全身蒙面的黑衣人。
徐番昌躲于门后,一动不动。静如秋叶翩跹。那黑衣人秉着呼吸,迈着稳健而轻巧的步态,仿佛怕一个声响,便惊醒了熟睡的梦中人。
来到床前,细细看时,早没有了徐番昌的身影,虽有黑布遮面,但也能隐隐感觉到慌乱惊诧的神情。
霍然回首时,只见徐番昌站立于身后,一张娇小的面孔,带有浓浓的杀意,大喊道:“你是何人?竟敢来行刺二公子。”这话惊醒了熟睡的骆文然,一个空翻跳起来,如晴天霹雳大叫道:“是何歹人?敢来骆家庄行刺本公子。”
那人也不慌不乱,将剑一挥,如毒蛇般卷绕前行,剑锋哐嗤落下来,剑气横扫而过,直刺徐番昌的心脏,徐番昌固然知道这一剑的厉害,依他的能耐,还不能够躲过这快如闪电的一剑,不施展错位挪形必是一击致死。也由不得太多的顾虑,徐番昌的身影在黑衣人眼前晃了晃,就似风般落到别处,那强大的剑气过来时,只扑了个空影,随后移至门板上,咣当一声,门板碎裂成七八截。
那黑衣人顺着剑气,踏步跃去。徐番昌急施展起第四式,将掌心一推,万千个影子也好似同时发力,一起打将过来,那黑衣人回首将剑一展,剑气顺势抵住。但显然力道不足,错位挪形的真气破剑气而过,打得那黑衣人酿呛一步,身上已被真气划过。那黑衣人强忍身上的疼痛,快速离去。
待徐番昌再施功力时,那人已经没了踪迹,只留下了一摊黑紫的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