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雁南飞
张成送砚秀回家,半路遇见徐图寻来,他哄那挑担的健仆走人,轿子也赶走,徐图挑了担子,张成嫌他碍眼,说他身子骨豆芽菜似的,累了就歇歇,最好别让我看见你,徐图气的翻白眼。
砚秀知他心思,可是不知道说些什么,二人都是不说话,却是越走越慢,张成觉得一个大老爷们不能这样,弄的苦叽叽惨兮兮,要死要活的,真鸡扒恶心,特么老子从不演苦情戏,搞什么三生三世十里桃花,我要穿越整个大明去睡你!大声道:“砚秀我一定娶你!不会让你久等!”
砚秀羞喜,被他志气决心感动,其实女儿家唯一希望的,不过心上人的一句承诺罢了,心相印兮人相守,生同衾兮死同穴,自己明明心无他人,还郁郁作甚?
“你何时将我绣鞋偷去的?”砚秀忽然问他,张成很想说真不是我,不过他倒不矫情,“你家后院墙洞还记得么?爬进去拿的。”
“怪不得,我还以为野猫叼走了,本来是一双各绣一只蝴蝶,只好把剩下那只绣了放起来,我想也许能找到,园里都找遍了,我难过了许久,还记得那两只蝴蝶么,梁山伯祝英台······哎呀,你记起来了?”
“一点点,倭女学绣花给翻了出来,没错,我是梁山伯你是祝英台,嘿嘿,你可别学祝英台发傻,我一定娶你。”张成很想和梁祝沾点边,熏陶一些浪漫气质。
“你忘了帮我捉的蝴蝶啦,你还梁山泊呢,那我岂不是莽张飞,你给我滚远点,哈哈哈哈!”砚秀推开凑上来的张成,在夜里回家的路上,终于被这蠢货逗得开怀大笑起来。
张成想她永远这么开心,停在她家门前边敲门,贱笑一声说:“砚秀,你说我要是猛拍门,再吼一嗓子锦衣卫奉旨办事,你爹会不会吓得······”
“你敢!看我不收拾你这蠢货!”砚秀大怒,无影脚飞起,张成已跑没了影,夜风大了起来,砚秀扬首看月,眸子莹莹亮亮,高空流云湍急如水,明月清泠照人,无心可猜。
四婶在灯下收拾棉衣,张成回来将一些细软交给四婶保管,说是自己告了假送砚秀回太湖,四叔四婶神色难过起来,张成和砚秀打小就好,如今这门婚事只怕是要黄了。
四叔知道劝不住他,与他讲出外种种小心处,什么一人不上路,二人不看井的,四婶不知如何劝起,只是说天气太反常,眼看一挨黑就冻得腊月天似的,路上冬衣雨具要备齐,你没出过远门,一切不比在家要小心谨慎,张成不忍拂了二老心意,耐心听他们絮叨。
次日起个大早,找雷大匠取了短刃,将没开刃的一把给候文韬,嘱咐他匕用在刺,不要开刃弄伤自己,说砚秀要乘船南下,自己一时半会可能回不来,要他赶紧去帮自己雇船,自己这两日要守在徐家,高虎说的出京种种见闻,张成实在放不下心,猴子没多想,暗骂徐老头狗眼看人低,成哥儿一片痴情到头却打了水漂。
徐太医临行这天早早打发两个仆妇走人,一大早坐在堂上,本家族弟派个学徒过来,说是铺子太忙,让他过来帮忙,夫人在旁边嘀咕,什么人走茶凉,都是酒肉之交,前两日来家喝酒,话里已见冷暖,算什么好友,大概是不会再去相送啦,可见世态炎凉,人情淡薄啊。
老太医怒喝妻子住嘴,叫着起行,徐图早就去雇了脚夫候着,老太医不甘的张望巷口,回首自己住了十多年的宅子,心里不知是何滋味。
三乘小轿,十多担行李,径直出城往码头去了,张成从坊间铺子里走出,候文韬背着箱笼跟了上去。
路过城隍庙人流有些密集,锣鼓点子敲打,远远看见庙内正在起戏,场地里观者云集,从戏台开始,一直挤到牌坊门外,戏台上有一个唱白道:“阉狗!我便是杨涟!”
老百姓跟着高喊道:“杨涟!杨涟!”声音达到外面,如同潮涌,人人都如此,台上一个白脸正教用杖打人,人们咬牙切齿,还有锦衣卫缇骑出场,到一红脸人击杀缇骑,看戏者欢呼跳起,气势汹汹几乎将周边房宇震塌。
路边人群看众里,几个风尘仆仆的襕衫年轻人,尽皆目赤泪流,其中一个年纪稍长的说道:“吾皇圣明,招我等进京,贤弟为何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