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身震动,引擎盖里飘出的热气在前大灯照射下微尘可见。站在黑夜里的李阳江脚边已经散落了好几根烟蒂了,抬起手来猛吸一口,鼻息在空中散成雾:
“这小子在上面折腾什么呢?这都多久了?”
抬起手腕一翻,时间显示20:11。距离张国庆上楼搬运异常已经过去了快两个小时了。
抬手又是一口猛吸,火星子却已经够到指缝了,滚烫。
“烫烫烫!去,破烟!”
慌乱丢下烧手的滤嘴,脚跺两下见火光熄灭才背靠上面包车,紧皱的眉头透露出李阳江心中的忧虑。
想自问些什么,眼前浮现的却是家人的面庞,温柔的妻子与吵闹的孩提,已经年老的父母皮肤松弛。
他们的面孔模糊,取而代之的是对张国庆家人的想象。什么样的家庭会造就这样一个人?
如果要让李阳江评价张国庆,他只会说这是个混账小子。
话术那是一套一套的!娘的,让这种人出了社会在他手底他才要教育教育什么叫做“锐必有失”!
小区楼道的大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张国庆用小推车推着个蒙了黑布的大箱子已经在后备箱附近搬东西了:
“叔!过来帮把手!”
“哦,哦,来了来了。”
叔侄两人合力一抬箱子,嘿哟几声才把东西抬进面包车内。擦擦额头上不存在的汗,李阳这时候才开始疑惑:
“诶,国庆你装的这是什么啊?”
“哦,没啥,你家电视。”
李阳江哈哈一笑,把准备好的话一抛:
“就说你小子聪明,想的这么周.......”
“等下,电视?”
有人傻眼了,但不是张国庆。因为张国庆是不会心疼和害臊的当代男子大学生。
“对啊,你家电视。”
李阳江绷不住笑容了。
“所以,为啥拆我家液晶屏啊?”
“准确来说我还把你家的机顶盒,路由器,插座等等等等都给拆了,相连接的线路也被我给拔掉了,拔不掉的都关电闸拿大剪子剪了。”
“这一走这么多天,我不放心。”
“东西都已经装在这袋子里了。”
黑色的塑料袋在张国庆手中摇晃,里面的塑料件发出磕碰声。
“......”
“这也是个异常,别看了,就一台电视!”
“叔,叔!你听我讲,等咱们把研究成果搞出来了,吃香的喝辣的什么没有!不要因为这么点事耽误大局啊。”
“有没有人说过你像个反派,算了,上路了。”
再三确认没有遗落的东西后,面包车通过放行杆驶离了小区。
刚刚进入小区的仇萱有些疑惑地看了看那辆离去的面包车,她刚刚好像看到有把雨伞跟在车后面?
另一边的张国庆此时也正往窗户外看风景,漆黑的夜晚,城市的线路高低起伏,白杨树与电线杆交织,每一辆车都如同肆意奔跑的野人,成群而又独立地赶赴自己的目的地。
闭合眼睛,戴上鸦面具。
再次睁眼,四周的一切都发生了异变。
柔顺的钢铁正在路边卖力扭动,坐在前座的似是一块斑斓杂色的芋头,借助中部视镜看去,两颗象棋替代了眼球正在那不断旋转,对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那两颗高速旋转的象棋就平滑着绕来:
“国庆?”
“没事,叔,你认真开车。”
得到明确答复,芋头的两颗象棋停滞在一点迷乱地跳动一会,这才绕动回去。
张国庆感到有些心累。
尤其是这个——后玻璃镜看去的那把伞和那个痴傻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