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的话匣子一打开,引出了一个恃强凌弱的故事。
朱掌柜东躲西藏十几年,老父留下的积蓄花得差不多了,眼看就要入不敷出。
他与儿子朱睿商量,“睿儿,当年之所以不敢答应当今圣上相招,除了你爷爷临终留有遗言:‘饿死不食明粟’外,其实还有不得已的苦衷。”
朱睿疑惑问道:“爹呀,您口风怎么这么紧,半点也不透露,到底是什么苦衷,害得我们颠沛流离这么多年。”
朱掌柜惭愧说道:“当年来相招的官员中,有一个是太医院的御医,他详细给我讲了太子的病情。他们诊所的结果是肾病,我没见过太子本人,也不敢怀疑太医院的诊断。
肾病治起来很麻烦的,需要用到‘烧山火和透天凉’这两种针法。总针一百三十八种,纷繁复杂。当时我正在实习阶段,其中,第三十六针我还不熟练。
这还不要紧,你知道的,第七十五针名字就叫’测不准‘,当今世上除了你,恐怕也没几个能做好。那是行针的关键,得靠个人的天赋才能领悟,我到现在也没掌握。这要是行起针来,会出人命的。
自古伴君如伴虎,我一民间郎中,要是治不好太子的病,惹来杀身大祸,就不值当了。官府招得急,当年你还小,我若出事,你靠谁养。这才动了逃跑之心,谁知这一跑就是十几年。”
朱睿气道:“爹,您怎么这么糊涂,好好跟他们说清楚不就行了吗?”
朱掌柜笑了一笑,“虽然我学医的天赋不如你,可朝廷的事比你清楚。你爷爷这么大的名气,我又是唯一嫡子,若是治不好,皇上失望之余,我还有命吗!要知道,期望越大,失望就越大,人都是有逆反心理的。
听说太子现在仍然健在,这么多年过去,他们忘了我也说不定。
我年纪大了,临老思乡,想回去开个诊所,了此余生。你也到了成家的年龄,该有个固定的落脚之处。你看怎么样。“
朱睿艺高人胆大,朝廷要是还记着自己家,有病帮他们治就是,于是说道:“那我们回去吧,真有什么事,我也不怕。”
就这样,父子俩回到了义乌。
观望了一阵,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不知换了几届官员了,谁还记得十几年前的事。
抠抠索索,总算把一贴堂开起来了。还没等走上正轨,祸事就找上了门。
与他们相邻的是一村霸,开业的头两天,也还正常。
朱掌故不敢大肆宣扬自己是朱丹溪的后代,期望的是,儿子虽没名气,但医术之高,已直追他爷爷。只要治好了几个疑难病症,有了名气,就不愁生意不好。
同是一个村的,村霸自然知道他家的底细。无利不早起,看着朱家一副衰败的样子,到官府去首告,官府也没悬赏。所以,他没动这个心思。
有一个神医后代在自己旁边开医馆,还是不错的,谁敢保证自己不患病。
这天,吃饱喝足的他迈着八字步,一摇一晃又来到一贴堂串门。好巧不巧,没有生意的朱掌柜正在翻看一本绝世医书。
孤本就是孤本,从外表看,古意盎然的封面,就知道不同凡响。
古有明训,‘财不露白’,不是说着玩的。
村霸一看,就起了歹意,他悠悠说道:”朱掌柜,闲着呐。“
朱掌柜笑着回道:“高邻来了,请坐奉茶。”
村霸一顶高帽送了过来,舔着脸说道:“真佩服你们这些文人,一有闲暇,就手不释卷。尤其是你们的祖师爷,有教无类,博大的胸怀让人心折。”
朱掌柜哪里是村霸的对手,根本没察觉他的用意,反到怪他说话不伦不类。自己是医家,敬的是医圣,与文圣关系可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