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祭长子,更是不符合以人为主的一般宗教逻辑,要知道古伽教是异教却不是邪教,古伽人不仅脑子没问题,相反他们非常聪明,以至于与他们交易过的信徒总是狠得牙痒痒、大骂“狡猾奸诈”。
拐走信徒的孩子或许有所发生,但那一般不会带着“杀害”,十年前闹得沸沸扬扬的“古伽人杀童案”更是黑幕重重、晦暝难解。
嗯,众多传闻中只有少部分是真实的,比如……
营帐里点着一盏油灯,在火光的映照下,红发肤白的少女显得更为的美丽动人,连身上细密的汗珠都在闪闪发光。
她呈上了一杯酒水和苹果给奥莱解渴充饥,便贴着他坐下。
“继续?”
软糯的口音中带着甜甜的妩媚。
“不了。”
两人便静静坐着,听听帐篷外的歌舞和虫鸣,感受身边人的温暖和气息。
“其实,我还会占卜哦,要来试试吗?”
奥莱看向了身旁少女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她对着自己露出最甜美的笑容,自己却完全不知道她的姓名,明天一早便又要各奔东西。
“好。”
少女拿出一套纸牌和一颗水晶球,又搬出一台不高的小桌子。
“是要水晶球,还是塔罗牌?”
奥莱指了指水晶球。
“水晶球啊,我最擅长了,我甚至可以用水晶球来施展读心法术哦。”
“那就这个吧。”
少女纤细白皙的双手轻轻抚摸在晶莹剔透的球体上。
“请来者集中精神……从10到99中抽出那个命定之数……”
“好了。”
“把命定之数的个位和十位相加,得到第二个命定之数……”
“好了。”
“把第一个命定之数减去第二个命定之数,得到第三个命定之数……”
“好了。”
“现在默念第三个命定之数,从表中选出那个数字的对应的图案,您将从水晶球中看见自己内心的选择……”
好几张纸牌被递到了眼前,上面画着数字和对应的图案,奥莱却没有立刻去看。
“……每一个都是9的倍数。”
装神弄鬼的少女一下被扼住了咽喉。
“我刚刚心算了八组命定之数,算到了所谓的第三个命定之数,都得到了9的倍数。”
奥莱从纸牌中选出了所有9的倍数,上面的图案都是同一幅——一只红色的蝴蝶。
“这便是你所谓读心术的秘密。”
被揭穿底牌的少女尴尬地笑着,脸蛋红扑扑的。
“那要不,我还是再拿一杯酒给你……”
奥莱却拉住想要起身的少女,指了指桌上的另外一副纸牌。
这些木制的、表面镀着防潮的蜡的纸牌盛行于多利维亚,被人们用来赌博游玩,但有时也是占卜的道具、神秘的载体、恶魔的密码。
历史悠久、来源不详的塔罗牌便是其中最赫赫有名的代表。
少女深呼吸了一会,确保自己完全平静下来,便重新操弄起了把戏,借助鬼神之力企图满足客人心愿收获钱财。
“请来者洗牌。”
不是第一次陪古伽的少女玩塔罗的奥莱熟练地完成了一般洗牌和圈型洗牌,将洗好的塔罗牌交还给少女。
一脸严肃的少女切了几下牌,纸牌在她的双手间飞舞起伏,最后归于平静,以顺时针呈扇形展开在桌面上。
“请来者发问。”
奥莱本来想要按照以往的惯例问“自己”,但是他突然想起了莉莉丝的脸庞。
“家庭。”
少女的手顿了一下,但她很快反应过来,令自己的精神重新集中起来。
“请来者点牌。”
奥莱点的第一张被放在左上角、第二张被放在右上角……他的手本欲停在一处,却又偏了一张……第三张被放在了中下位。
少女郑重地揭开了第一张牌,其上是夫妻相拥、子女满堂、彩虹高挂、圣杯数十。
“第一张是圣杯十,正位,指过去家庭幸福、生活平凡但顺心如意。”
少女郑重地揭开了第二张牌,其上是羊头人身蝠翼蛇尾的狰狞怪物,其下是金色的赤裸幼童,背后是压抑低沉的一片漆黑。
“第二张是恶魔,代表诱惑,正位,指现在家庭遇难、血亲受缚而颓废迷茫。”
少女郑重地揭开了第三张牌,其上是直入云霄的高塔被雷霆击穿,一男一女坠落高空、无物可攀。
“第三张是塔……代表毁灭,逆位,指未来家庭分崩……但只要常怀希望、坚定信念、永不言弃、顺其自然,那么一切苦楚终会过去,而新的事物将在旧的废墟上建立。”
奥莱定定地看着少女——他是不信所谓占卜的,但在刚刚的某个时刻自己也不由得冒出了“会不会真这么巧”的疑惑。
至于有关“塔”的解读,那里面的后半段基本都是少女的私货了。
“谢谢。”
“不用谢。”
因为善意被看穿而羞耻的少女一边低着头掩饰着自己的窘态,一边收拾着牌组。
“等一下。”
心血来潮的奥莱阻止了少女的动作,从牌组中抽出那张自己本来要抽最后却放弃了的另一张“第三张”——
黑色的骑士骑在白马之上,他高举着红色的倒五芒星旗帜,一王倒在马蹄下,一王跪拜在行路前。
死神,代表结束,正位,指未来家庭离别或重新开始,接受无法阻挡的事实或许可以迎来更美好的未来……但那是对于凡人的解读。
死亡……奥莱默默念着这个别人避之不及的词汇,若有所思。
……
第二天一早,奥莱和唐古伊正要离开古伽人旅队,那位少女却赤着脚追了出来。
“请等一下!”
奥莱看着少女跑来,她嬉笑嫣然、活力四射,一如昨夜那般,看不出丝毫离别的哀伤或不舍。
“我有一件礼物要送给你。”
少女惦着脚尖,靠了过来,将一条项链轻轻挂在奥莱颈项上的同时,也带来了少女的芬芳。
那是一条精美的铜链,其上坠着赤红的六芒星——古伽王之星。
“再见,我的朋友。”
少女笑着走了,正如她笑着来时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