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长信侯本意并不喜墨家,只是怕与墨家划清界限时,罪于墨家,固先示好,以安抚墨家?”
“钜子何故说出如此之话?
是你觉得,墨家给人留下的印象就是,睚眦必报,容不得任何人的不认可?
还是觉得在下愚昧无知,错把墨家当成睚眦必报,容不下别人的不认可?”
这个反问,问的路离很是受用,这话问的看似不礼貌,但实则是一句恭维,恭维墨家是个心胸开阔的学术门派。
这让墨家钜子听了,能不开心吗?
但路离的开心只维持了一瞬间,很快又冷下脸来。
“长信侯,想必你已经猜出来,老夫此次前来确实是来着不善,但来的原因,不是你遣散墨家弟子的事情,而是你发明的火器。”
陈吉祥“咦”了一声,这个原因确实让他感觉意外。
自己发明火器,跟墨家有什么关系?
难道是自己抢了,也喜欢搞发明创造的墨家生意?
不对啊!
墨家不是主张非攻的吗?
他们只研究守城武器,不研究进攻性的武器啊!
麻蛋,搞明白了,问题就是出在这。
自己发明的攻城武器太过厉害了,一下子打破了之前的攻防武器发展的平衡,卷的对方失业了,这可不就招人到人家了?
路离看着陈吉祥的表情,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又恢复过来,便猜想到他已经想明白了原因,于是继续说道。
“我在咸阳时,听说长信侯发明了一种叫震天雷的箭矢,这种箭矢万箭齐发,可是炸的城墙表面下降半尺,城墙上士卒绝无深还可能。
还有一种武器,叫做棺材炸弹,埋藏于城下,可炸塌百步远的城墙。
此二者皆非人力可抵挡。
初始老夫还不信,可当我来到雍城,看了那段刚开始修复的城墙,我相信了。
我们墨者希望的世界,是一个没有侵略战争的世界,而你仅仅通过发明两种种武器,便彻底葬送了我们的理念。
你让我们墨者,今后如何再开口说出‘非攻’二字?”
闻言,陈吉祥尴尬一笑。
好吧,自己不但砸了人家的饭碗,还把人家底裤给扒了。
一个无法宣传,自己核心思想的学术门派,这个学术门派,还如何维持?
好家伙,自己终究还是捅了大篓子。
不过问题不大,作为21世纪优秀的做壶匠,做壶的本事不敢说好,可忽悠人的本事,绝对有称王称霸的潜力。
没办法,前世茶壶市场太过混乱,想活下去,最重要的不是手艺好不好,而是能不能忽悠别人买你的壶。
毕竟紫砂壶这玩意是个非标品,价格随便报,同一把壶,你看对方是个有钱的主,就报个八千一万的,你看对方像个拮据之人,你就报个三百、五百的,一切问题都不大。
所以,在这样的环境下活下来的陈吉祥,吹牛、忽悠人、圆谎、抬杠的本事,都属于人间极品。
面对这个要不要问题,它就像to be or not to be。
那是莎士比亚的话剧,舞台上,
口中对着下面观众,大喊:“To be or o be or not to be?”
观众的反应,当然是没有意外的,掀翻屋顶的声浪,都是Be!Be!Be!
所以陈吉祥的答案是,“非攻”当然是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