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道夫循循善诱道:“虽然我们无法违抗王令,但只要我们做的合理,想必王女殿下也不会多说什么。”
弗朗有些吃惊的说:“你是说,做做表面功夫?”
“不错。”安道夫意味深长看了弗朗一眼,摸了摸花白的胡子,悠悠然道:
“王女只说让咱们建成女巫学院,却没规定咱们要建成多大的规模、建在哪里。只说让咱们广纳贤才,却没说需要招多少人、招什么样的人。”
弗朗恍然大悟。
这老狐狸,是要让自己把学院的规模建成一个小到合理的标准,然后招纳少量的女巫,只要看上去能应付王女的命令即可。
说白了,就是要做做样子给王女看。
可他承蒙黛芙妮的赏识,获此殊荣,才能有今天的地位。
起先抗拒王令,并不意味着背叛。
反而是他为黛芙妮深思熟虑的有益结果。
正如他不愿意蒙蔽黛芙妮殿下一般,他认为自己对黛芙妮殿下足够忠诚。
弗朗攥紧了拳头,紧咬嘴唇,眼神变幻不定,犹豫不决,陷入沉思。
违抗王令谏言?他之前是想这么干,但也正如安道夫所言,根本毫无作用,反而会给自己带来极大的麻烦。
所以,如今只剩下两条路给他走了。
要么顺应王令,财政危机。
要么辜负王女,阳奉阴违。
说实话,这两项选择都有些违心。
他心中油然生起辜负殿下信任的愧疚感。
眼下面临两难的抉择,弗朗一拳砸在墙壁上,不甘心的说:“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安道夫似乎感觉到了弗朗的焦虑,宽慰道:“弗朗,我们是王女殿下的臣子,既然无法改变殿下的决心,就要想尽办法为王女殿下将事情处理妥当。”
“伙计,咱们一点点来吧,尽量把代价降到最底。”
“先从学院的选址入手吧。我看王女殿下在鸢尾镇的一处行宫就很不错,想必她会同意挪用出来的。”
弗朗闻言,顿时眼前一亮。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王女殿下的目的是搞一所女巫学院出来。
我不一定真的要去给她去盖一所学院啊!
安道夫这招非常精妙。
不仅合理的利用了现有的资源,避免了劳民伤财的烦恼,而且还利用上了鸢尾镇那处王女几乎没怎么去过的行宫。
简直是一石二鸟之计!
弗朗敬佩的看了一眼老谋深算的安道夫,心说姜还是老的辣!
安道夫继续侃侃而谈。
“除此之外,我们招的人,可以先从我们内部人员着手,比如说你的女儿爱丽丝,我的孙女卢娜,只要我们愿意自个儿交钱,哪怕是王女殿下也管不着。”
弗朗的眼睛愈发明亮,但他转年一想,又疑惑的说道:“如果我们自己人太多,会不会太明显了一点儿?”
“所以该花钱的地方也得花。我们需要用丰厚的薪水吸引一批佣人、职工,还有那些小女巫。都不用我们自己去找,只要放出送女巫过来能换金币的消息,保准会有人自己送上门的。”
弗朗的神情又逐渐凝重了起来。
“我明白你的意思,安道夫先生。可即便是由我们自己人承担一半,另一半的巨额费用也不容小觑。”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而且,我觉得到最后,我们收纳的女巫会越来越多,直到我们入不敷出。”
弗朗深知,这只是缓兵之计,无法从根源解决问题。
“除非……”弗朗把话又咽了回去,感觉自己刚才突然诞生的那个念头有些不切实际。
“除非我们能在巫师交流赛中大放异彩,获得巫师会的青睐。”安道夫见弗朗没敢说,顺着他说了下去。
“我知道,你觉得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其实包括我也这么认为。但很可惜的是,我们似乎没有别的退路了,不是吗?”
弗朗只觉得喉咙发干,仿佛在听天方夜谭。
巫师会,一个由巫师组成,从诺顿一世起,就存在的神秘组织,只为王室服务,号称国王利刃。
如果能够获得巫师会的认可,他们的资金将不再限制于此,而是会得到整个国库的鼎力支持。
但是很可惜的是,这对他们来说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距离下一次巫师交流赛,仅仅只有七个月的时间。
也就是说,他们需要带着百来名散养七个月的小女巫们,去对抗其他学院,动辄几百位、蓄锐已久的精兵强将。
弗朗认为,这场比赛的结局压根不言而喻,自己一方毫无疑问会输的很惨。
“这对我们来说根本没有任何好处!”弗朗激动的说道,与其丢人显眼,不如避而不战。
“可惜遗憾的是,我们无法逃避这次巫师交流赛。”安道夫话里有话的说。
弗朗两眼发直,咽了一口唾沫。
确实,如果避而不战,王女将会颜面尽失,一切努力都会变得毫无意义,王子们口中的花瓶,可能会变成缩头乌龟。
到最后,王女将成为整个贵族圈的笑柄!
看来,真的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啊!
安道夫叹了一口气:“期盼能有奇迹发生吧。”
弗朗只觉得头皮发麻,心绪不宁。
最后,他直截把自己扔进了丝绒沙发里,双目无神的看着煤油灯照映的宛若星空穹顶般的天花板。
那幅表情,就像是失去信心,仰望漫天星辰,期盼寻求方向的迷途旅人。
他叹息道:“希望真的能有奇迹啊……”
……
鸢尾花学院。
爱丽丝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叙述完毕,接着郑重其事的对艾伦说:“正是因为如此,我才需要你的帮助,艾伦先生!”
如果鸢尾花学院无法在今次巫师交流赛中名列前茅,首先受损的就是王女殿下的颜面,其次就是无法承受的财政危机,最后就是所有人的努力,都会化作徒劳。
爱丽丝和卢娜可怜兮兮的看着艾伦,弄的艾伦顿时慌了神。
此刻艾伦心中五味杂陈。
原来看似恢弘大气的哥特式建筑群,却即将如昙花一现,转瞬即逝。
难怪之前梅莉在办公桌前一反常态、皱眉不展,鸢尾花女巫学院的背后竟隐藏着这么多不为人知的故事。
艾伦从来没想过,要去参与什么王室纷争、女巫竞赛还有领土经济危机,他来这里的目的很简单,无非是想讨份工作,攒点金币,然后回家安顿好父母,有闲钱出去兜兜转转,看看世界,回来再努努力,争取和家乡的水灵姑娘谈个恋爱,组建家庭、结婚生子,度过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