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呀,云姑娘!”知秋鬼使神差地冒出了这一句。
那位绿衣姑娘“扑哧”一声地笑了出来,轻轻道:“这么久没见,怎么我瞧见你还是傻里傻气的。”
知秋也不回击,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似是承认了自己一般。
他在点头的一瞬间,突然想到那天下雨之时,自己一个人跑到巷子外边儿,淋着雨,自己脑海中什么也没想。
唯一的念想就是云姑娘。
再早些时候,自己在桥上遇到李诚德,后者问自己有兴趣加入棋局吗,好像自己也是回绝了。
也是因为云姑娘。
不过,在往后些,自己对于云姑娘的念想不再那么时时刻刻。
归根结底,只因有一名女子在井边打水。
知秋是一名多愁善感之人,只是用错了地方。
“那位书铺的女子挺好看。”云若谨此刻已经与知秋并排站着,同时倚靠在栏杆处,周围是那几名黑衣人。
知秋听见后,心情莫名地有些慌张,他涨红了脸说道:“云小姐,你这是...”
云若谨似乎是特别喜欢看知秋这种表情,她继续道:“颜雨安,取雨安二字,意为随遇而安。”
“你说她遇见谁才能安稳度过一生?”云若谨话锋一转,眼神突然不似之前的温柔,往外射发出一股威严之意。
知秋下意识地往后挪了几步,他低着头,挠了挠脑袋,轻轻道:“原来大小姐的名字是这意思,还是云小姐你厉害,果然书读多了就是有好处。”
云若谨似乎是在这个话题上不准备放过知秋,她继续追问道:“你还没有回答我。” 知秋神情有些尴尬,他只得避重就轻地回答:“云小姐,你性子变了不少....”
云若谨收回之前的目光,清了清嗓子,柔声道:“知秋,我哪里变了呢?”
知秋现在心情七上八下,刚刚那句话确实是自己的肺腑之言,如果说之前他所接触的云姑娘性格只是有些泼辣,而现在的云小姐所言所行之事,倒是有点像一把利剑。
直击人的心灵不说,还企图一层一层地剖开。
“云姑娘,你此番回姑苏州,是为何事?”知秋的语气突然正经了起来。
“如果我说,我是来杀你的呢?”
“一介草民,要我性命恐怕只会脏了云姑娘的手。”
“堂堂帝国首辅的独子,也能是一介草民?”
知秋听见这四个字后,瞳孔紧缩,下意识地将脚尖朝向外面。
“云姑娘还是那么喜欢打趣我。”知秋盯着云若谨的双目,一动不动,丝毫没有刚刚的畏惧之意。
涉及到自己的性命之事,知秋从来不含糊。
“几年前,有一位少年在京城失手打死王爷的幼子,而后被赶出京城。”
“这几年,有一位外貌像似花农的人,便是皇宫都未曾进过几次。”
“有人传言,如果不是花农的妻子以前是武榜之人,那位老花农死了好几次了。”
云若谨每说一句,便会停顿一次,然后就望着知秋。
“你说,我要是把你的首级拿给那位王爷,我会得到什么呢?”前三句话知秋倒是没有什么反应,可听到最后这句话,知秋的防线彻底被击溃了。
“他能给你的,我自然能够给你。”知秋眼神不似刚刚的坚定,他望向了不远的浪潮,那一浪接着一浪,不断地冲击声,一次又一次地洗刷着自己的心灵。
“听你的意思,是什么都能答应我咯?”云姑娘脸色依旧挂着笑意。
知秋微微地点了点头。
“我要你把那位书铺的女子杀了,可行?”
知秋愣了愣,而后下意识地摇头道:“这个我做不到。”
“为何?”
“没有原因。做不到便是做不到,你让我杀任何一个人都做不到。”
“哦,原来不是因为那个人是颜雨安呀。”
知秋没有言语。
“你说,在江边杀了你,然后把你丢进江里,事后对外宣称,你溺水身亡,这种死法,欧阳首辅能接受吗?”
云若谨一边说着,一边对旁边的黑衣人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慢慢地朝知秋走去。
知秋没有理会,自顾自地说:“可惜了怀里的两串糖葫芦。”
云若谨狠狠地刮了一眼知秋,后者大笑两声,将糖葫芦拿出递给云若谨。
“我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发现的,总之被你识破了。”云若谨此刻嘴里嚼着糖葫芦,一边继续道,“有人托我从京城给你带句话:我会一直盯着你。”云若谨丢下了这句话后,和那几位黑衣人便离去。
知秋继续望着海边,一如一切没有发生过。
相处这么久,要杀自己早杀了,还会这么多废话。待知秋明白了这么个理后,他才无所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