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走在街上,大高个突然回头对着知秋说道:“小知秋,老五的话能信几分?”
知秋打了个呵欠,回了句不知道。
勉之听见后也没有什么反应,继续自顾自地讲:“我觉得老五没有撒谎,他是个老实人,从小的性子便这般。我记得在很小的时候,叶其当时去安武的屋子里找他,让安武和他一起去隔壁街揍个人,可安武却是说他奶奶不让他去外面惹事生非,气得叶其骂他迂腐。之后老六一次都没有找过安武,倒是前段时间安武主动找过一次叶其,还被某人把腿给打瘸了...”
大高个说着说着便扭头望着知秋,似笑非笑。
知秋心头一惊,可还是假装冷静,搭话道:“对,老五这人性格实诚,不会撒谎。”
勉之冷哼了一声,继续道:“以前的事儿我不会追究,我继续说,你要说叶其或者胥敬这些孩子撒谎我还能想明白,可安武肯定是不会撒谎的,可这样一来,很多事儿也想不通,比如...为何老三不找我?”
知秋毫不客气地说道:“找你?找你干啥?你平心而论,就姬正一那个性子,他会跟你聊这些?他能跟安武说他要离开一段时间就很不错了。”
勉之想了想,好像觉得有几分道理,随后也不再多语。
唯有知秋低着头走路,看不清面部表情。
御水街有一间院子,只有一儿一母。
院子里一位额头上带有烙印的少年一边手捧诗书,一边蹲着马步,他旁边还有一位妇女,其实说是妇女倒也有些牵强,因为这名女子仅凭模样倒是分辨不出年龄多少,有的人瞧见了,可能还会觉得是位妙龄女子。
女子头戴一根金黄色的发簪,仔细瞧着这发簪还带有一丝凤凰的神韵,皮肤微微有些瑕疵,呈现淡黄色,眼睛是一对柳叶眼,微微一皱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不过那双略带粗糙的手倒是出卖了妇女的真实年龄,江湖人都称,如果要看出一位女子的年龄,便只有看她的双手与膝盖。这两个地方很难欺骗,纵使双手不劳作,保护得再好,可总归是上了年纪的女人手上会带有些许皱纹的。
即使这位女子的手上皱纹也没几分。
妇女瞧见身旁这位少年额头有些许汗冒出了,便心疼地说:“敬儿,要不别练了吧,休息会儿,这太阳晒得的确有些火辣。”
少年回了妇女一个微笑,示意自己没事儿。
妇女见状后,一语不发,从怀中掏出一张手帕,上前轻轻地擦拭了额头的汗水。她擦着擦着,突然想起了什么,轻声对一旁的少年道:“第三户的姬正一不见了。”
正是第四户的胥敬手突然抖了一下,险些将书落下。随后又迅速稳定了下心境,继续扎马步,只是书上的内容他怎么也看不进去了。胥敬微微皱眉问道:“娘,为何他还走在我前面?”
面容姣好的妇女开始没有回答,沉默了片刻后答道:“这个我确实不知道,可能情况出了点偏差。不过看来姬正一也是棋盘的一个子啊,可惜了点。”
胥敬没有理会母亲的言语,他的脑子在飞速运转,很多事儿都没有他都没有理清,烙印少年是在最近这一年里才隐约感觉御水街另外五户的身份都不简单,而且经过随意间的询问,胥敬得知其实他们五户都不是土生土长的姑苏州人,都是从其他地方搬进此地的。
可他已经十四岁了,至今都不知道操控这一手棋局的人是谁,不知道是谁一手策划了这些人住进御水街。甚至他怀疑他身旁的母亲都不知道,前些日子他得到母亲的消息说要离开御水街了,不然要有生命危险。
本来那位妇女不愿意告诉其中缘由的,可抵不住胥敬的再三追问猜测。
就是知秋,胥敬很早就注意到了,自从知秋三年前搬进御水街,他感觉母亲外出的频率越来越高,而且每次神色都不太好。
最重要的一点是,知秋一进姑苏州,城里面边多了些奇奇怪怪的人。
有那位教书先生,有那位老道士。
还有母亲所说的其他人。
所以当胥敬的母亲一说他们要离开御水街之时,胥敬便猜出了是因为知秋的缘故。
这位额头上带有烙印的少年现在满脑子想的是,老三背后也有人?
这不得不令他这样想,虽说胥敬几乎没有与姬正一的父母交谈过,可是他能从姬正一的言谈举止感到,老三的父母应该也不是简单人。
胥敬以前偶尔会和姬正一谈些道理,他能明显感到姬正一的性子偏激进了点,这与他外表所表现出来的倒是有些两样,不过他的一些道理确实令胥敬颇为惊讶。
倘若不是姬正一的父母的言传身教,胥敬怎样都不会相信的。
如今老三已经不见,极大可能是离开了御水街,离开了姑苏州了。
可是,他又能去哪儿?
可是,偏偏为何他要当这个“罪人”?
明明是...我来承担的啊,老三。
那位顶着烈日依旧蹲着马步的少年想了许多。
旁边的那位妇女也想了许多,她眉头紧皱,最后她望了望烈日,似是对着自己,又或是对着身旁的少年讲道:“我们得加快了。”
是啊,得加快了,有些人先下一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