阚非四下张望,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当真奇了,吴地也不见甚么非凡宝物啊?……真是白来一趟!
来到吴国已有好几天,军司马田穰苴依旧不提觐见吴王夫差之事,只是一直呆在诸侯馆里,与那下大夫弦施嘀嘀咕咕——
受到兄长的多番教诲,阚非虽然谨记他要与田穰苴、弦施攀好交情,奈何田穰苴和弦施好似路边的石头,硬邦邦的不说,还特别膈应:每当阚非露面时,他们总是收敛笑容,礼貌有礼而神情疏远——态度冷淡不要太明显!
几番下来,阚非终于悟了:敢情田穰苴与弦施不待见自己么?
不待见便不待见罢!
阚非也执拗得很,不再去亲近田穰苴和弦施,而是待众人抵达吴国后,隔三差五地出门闲逛玩儿,也不去关心甚么运河开凿之事——他只是凑数儿,何必认真呢?
就这样,阚非带着一群护卫们浩浩荡荡地游走吴国的吴城,不但借着齐国使臣的身份欣赏了春宵宫,还参与划龙舟,并且偷偷地潜进馆娃阁和灵馆等地,把一群护卫们吓得心惊肉跳,生怕阚非闹出甚么事故出来——此地乃是吴国,吴国可不比齐国,万一……
护卫们紧紧地跟随阚非,阚非宛如不明是非的顽童,明明一把年纪,却肆意游玩,玩得吴城百姓们几乎鸡犬不宁——见了玉器,必要买下,若是价格太贵,便想方设法地压价;看上一名铁匠的手艺,非要铁匠跟他回齐,铁匠不依,便砸了匠铺,让铁匠做不成生意……只才一天,阚非纨绔子弟的名声便响遍吴城的大街小巷,众人一见阚非带人来了,都恨不得出城躲避一番才好。
就在这种情形下,韩衡出现了。
韩衡此人,乃是干越人——别看韩衡像个未及冠的少年,实则已有三十余岁,武艺不凡!干越乃是邗越的分支:昔年有一部落为邗越,因与吴地相邻,遂被吴国所灭,邗越部落因而迁徙,其中有一支部族,正是干越!
干越的遗民居住平原地区的干越部落,有一日整个部落突然染上怪病,而韩衡也因体质虚弱,不幸被染——因不想牵连族人,韩衡独自地离开,中途差点病故,幸而遇见越王勾践,被其救起。越王勾践找来数名医师,竟将韩衡治好。
韩衡痊愈后,请求越王勾践,再救他的部落。
越王勾践痛快地答应。
经过一系列繁忙的救治,众位医师总算将干越部落的病情尽数控制住——
韩衡感激越王勾践的恩义,遂成为越王勾践麾下第一死士——
彼时,越王勾践因越国差点被灭而臣服吴国,时时刻刻受到吴国使者的羞辱。韩衡不愤一国君主被吴国欺负,于是决定去刺杀吴王夫差!
韩衡打听到了:近日,有一支来自齐国的使者,想与吴王夫差商议有关运河开凿一事,便心生主意——
这日,阚非又看上一位貌美的吴地妇人。
远远地望着阚非的身影,韩衡一点一点地接近阚非的身后——
那阚非仍无大祸临头之感,犹不知死活地调戏吴地妇人,嘿笑道:“这位姬子好颜色,本官欲为你摘买玉饰,你却推三阻四,这是为何?莫非是看不上齐国官员么?”
说罢,一群护卫们上前,齐齐地围住那名吴地妇人。
可怜吴地妇人满脸惊慌,用那好听的吴地口音道:“尔等放开,休要猖狂,否则……”两眼一瞪,竟是壮胆地威胁起阚非来。
阚非大笑,大手一挥,砸碎了一地玉饰,使得玉饰贩商欲哭无泪。
阚非斜视那玉饰贩商,哼道:“诸位尽可报官,在下倒是想要知道,究竟他们是听你的,还是信在下的!”
言下之意,似是他与本地官员勾结了一般。
有吴地男子不信,正想迈出离开,却被阚非眼疾手快地拔出剑来,一剑捅穿了——见罢,众人纷纷地惊叫,那吴地妇人更是惨叫连连,唤道:
“夫君,夫君……”
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原来,那吴地男子竟是那位吴地妇人的丈夫。
那吴地妇人猛地扑向她的丈夫,埋头痛哭,不顾衣裳沾上了血迹。
这下,阚非闯了大祸。
守卫们纷纷满嘴苦涩,却说不出话来——毕竟作为护卫,他们哪有资格叛出主人呢?因此,尽管他们内心愧疚不已,面上却冷眼相对,残酷地望着哭声不断的吴地妇人,认真地保护阚非,警惕周围的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