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快要急哭,她虽然不太待见自己的爷爷,但是也没办法拦下他任何动作,若是秦伯衍真的要在鹿遥峰杀人,无论那人是谁秦关雎都会痛心疾首。
“唉……”老者沉沉叹息,最终所有的杀意还是散去,他双膝上紧握的双拳也松开来,“也罢,便留你那女徒儿一命吧。”
“你为何想要杀她?”秦关雎红着眼问道。
“你也不想想,一个三岁的孩子如何能够深入南昆仑而不死?那小女孩……根本就不是人。”
东昆仑·四御山脉·勾陈峰】
绵延万里的巨脉之中,其中央总是可以看见一团黑云长悬于此,风吹而不浮动、日照而不消散。黑云之下有阵阵轰鸣作响,那是一道道青色巨雷正从中骤然电下——此处名曰“天地电亭”,亦是凌霄众奇观异景之一。
其下,是一座矮峰,山势不高但却陡峭横丛,各处皆是露着悬崖峭壁。从山下到山上只有一条小经,幽幽长长,攀延入顶,借着月光可以看到此刻正有一名老者在小路上慢慢悠悠地走着。
老者双手背在身后,路的前方还有一位约莫五六岁的男童,他手里抱着一柄宽刃长剑,那剑器分明比他还要高出很多,被他抱着也是左右倾斜,孩童也跟着摇头晃脑,他那头顶上扎起来的两根辫子摆来摆去,甚是有趣。
“爷爷!快点!快点!”捧剑的孩子奶声奶气,他小嘴撅得老高,似乎很是不满那小路下方的老者行走太慢。
“爷爷我老咯,不能跟你比嘛!”老者年迈的脸上露出一抹慈祥。
孩童将怀里的宽刃长剑晃了晃,说道:“可是我还得抱着十凶啊。”
“唉……这就来、这就来。”老者步子走得快了些,这才跟到童子身边。小家伙咧开嘴口齿不清地唱起童谣:“檐上起飞仙,青天共白烟!日下舞婵娟,可以袭云巅……”
“我说你这唱的都是什么呀?”老者笑着问道。
“仙鹤。”
正在一老一少登山之际,忽然遥远天际射来一道长虹,落在他们的身后。
老者没有回头继续佝偻着身子迈步攀爬石阶,男童倒是转过身,抱着大剑看向下方。
石阶上的那人也是一名老者,身姿挺拔昂藏,白花花的长须一直垂到胸前,炯炯有神的双眸里焕着丝丝金气。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玉皇峰峰主景仲螭!
刚刚将自己两个孙子送回峰内,他便急急赶到此处,为的就是见眼前的人。
“是狂童啊,今天我来的匆忙可没有为你带云饼来。”景仲螭冲孩童慈祥一笑,后者听完他的话咧了咧嘴,显然有些不高兴。
景仲螭今日并没有太多的心情与孩子搭话,随即便冲着上方开门见山道:“禾季满,他回来了……不,他一直都在宗内。”
“喔。”台阶上的老者乃是这座勾陈峰的主人,亦是凌霄剑宗最小的一位长老,人称青莲剑仙!
虽然修行时间在长老之列最短,但是其实力一直都是个秘密,因为还没有人见过他全力出手过,饶是星帝秦伯衍也曾经隐晦的说过这禾季满的实力比他弱不了多少。其麾下的勾陈一脉虽然在宗内声势不算浩大,可是却少有人敢得罪,因为紫微一脉与玉皇、后土之间的分割,他从来不参与,也不多言。
这种强大的中立立场,使得另外两方更加不敢得罪,因为只要勾陈一脉向任何一边倾斜,二者之间的平衡都将不复存在。
“你就不惊讶?”景仲螭对于眼前老者的满不在乎有些不满,出声说道。
老者依旧慢慢踏步,缓缓回道,“秦伯衍在不在宗内又要什么紧呢?不然,你以为这天底下还有什么人能杀了他不成。爱在哪在哪,我不关心。”
“我也不关心!”一边的狂童冲景仲螭吐了吐舌头,转过身跑向高处。
“禾蛮儿,你慢点!”禾季满在后面担心的喊道,被称作狂童的孩子这才停住,禾季满转而又朝着后方说道:“景仲螭,你是我师兄,秦伯衍也是。他其实一直都待你不差,自百年前那场大战过后,你在做些什么大家都明白,只是没有人戳破。而秦百煌虽然与你敌对,但也没有动用过九大星君,可见也不愿意真的要你玉皇一脉俱损,你也应该好自为之才是。”
下方,老者的身子已经微微颤抖,嘴唇张了张,半天才说出话来,“我恨呐!那秦氏紫微一脉历来执掌一宗,可是我们其他三脉在他们眼里真的就算是同气连枝了吗?百年前,昆仑一役,为了凌霄死了多少人?就是因为那秦百煌的碌碌无为!一宗之主凭什么交给此等废物?”
景仲螭的牙齿上下打颤,怒到最后已经面红耳赤。
禾季满停下步子,低低叹了口气,转而摇了摇头并未出口说些什么。
他刚想继续迈步,下方的景仲螭却连忙说道:“禾季满!你的道侣、儿子、徒弟不都死在那一役中吗?若不是秦百煌死守凌霄不出、秦伯衍非要身赴南昆仑参战,会这般吗?你就……不恨吗?”
“够了!当年杀我峰上弟子及我妻儿的并非秦氏,我犯不着去恨,至于你想当这凌霄剑宗的宗主,我也没有任何意见。”老者站在台阶上,终于转过身子,他平静的望向景仲螭淡然开口道:“今日你来,无非是因为迫于秦伯衍的压力,想要我站队罢了……你走吧,我不可能会如你愿,你刚刚的那一番话我也自当没有听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