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积善之家必有余庆,想来这也是神霄将军能从远山道归来的原因。”
钟于柏语气真挚,似乎确实极敬佩宁老太君。
宁老太君眉开眼笑,脸上的欣喜却不是作伪。
陆重山却十分不解平日里多受老太君和钟夫人嫌恶的陆景,为何要说这番话。
他的目光仍然落在陆景身上,恰在此时,陆景却好像极有深意的轻轻瞥了陆重山一眼。
陆重山微一思索,瞬息便已经会了陆景的意。
却见他上前一步,嘴角含笑,带着自豪道:“钟大家有所不知,陆景的文章、笔墨早已受书楼认可,书楼观棋先生已邀陆景入书楼,读万家文章,养心中浩然气,我今日前来春泽斋便是为了商议此事!”
宁老太君、钟夫人面色俱都一变!
钟于柏听到陆重山的话语,眼神一怔,继而又些微失望一闪即逝。
但他面色上却露出诧异、敬佩之色,看向上首老太君:“真是如此?”
钟夫人不曾开口。
宁老太君沉默一番,只能道:“确是如此。”
钟于柏深深点头:“书楼乃是儒道圣地,我曾经也前来大伏,入书楼读文章,曾经登上了书院三层楼,后来家国有难,我独身下楼,不得不放下手中典籍,拿起染血长剑,如今陆景能入书楼……极好。”
“能入书楼者众,能受先生之邀入书搂者寡,想来这也是老太君积下来的余庆使然。”
宁老太君兀自笑了笑,笑容中多带着些牵强。
陆重山看到此景,又想起陆景那一道眼神,对于这位尚不满十七岁的少年也越发喜欢。
他趁热打铁,道:“钟大家,你既然前来见陆景,又遇上陆家这一大喜事,何不沾一沾陆景的喜气?我并无功名在身,又不在朝中为臣,只在大昭寺浑噩了十年,毁了自家的清名。”
“我家兄长又不曾归来,族里没一个上得了台面的男儿!钟大家,你是虹光相迎,飞鹤相送的大儒,可否劳烦你送一送陆景,送他直上高楼,送他……去一去心中圣地!”
陆重山直视着钟于柏,几乎一字一句开口。
钟夫人深深吸了一口气,想要开口,却又抱着一丝念头看向宁老太君。
宁老太君皱眉道:“虽是好事,可叨扰钟大家又如何使得?不如从长……”
“自然使得!”始终沉静的钟于柏大约是明白了什么,他陡然哈哈大笑,道:“陆家乃良善之家,老太君治家之下,一位庶子都可受观棋先生之邀,得入书楼!我他日有闲暇,必为陆府扬名!
而今日,我钟于柏有幸送少年士子入书楼,青史上,必成一桩美谈!”
钟夫人咬牙。
老太君还想要说些什么,突然看到下首陆重山央求似的眼神,想起方才陆重山想要回大昭寺的话语,又想起此时钟于柏在此,自己若是落下“庶子得入书楼,太君从中作梗”的声名……
于是……宁老太君足足沉默了四五息时间,这才……
缓缓点头!
“那便有劳钟大家了……”
钟夫人听到宁老太君的话,不由低下头颅,掩去眼中神色。
陆重山喜上眉梢。
而陆景则郑重向前,向陆重山行了一礼。
“陆景能入书楼,是叔父之劳,请受陆景一拜!”
他眼神清澈,由衷开口。
陆重山眼里有一闪即逝的欣慰,上前扶起陆景,道:“又何须谢我?这俱都是你积累下来的文章、学问、笔墨在帮你,你该谢你自己!”
钟于柏也站起身来,向宁老太君告辞,继而朝陆景一笑,走向春泽斋外。
陆景脸色丝毫无变,也向在春泽斋中的几人行礼,旋即跟随钟于柏而去。
来到春泽斋前,钟于柏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朝陆景一笑,低声道:“你是不凡士子,才德少年,我极喜欢伱。”
陆景正要说话,钟于柏脸上的笑容更甚!
他道:“既如此,我如何能步行送你?”
陆景不解其意,却见钟于柏轻轻一抛手中的黑白二棋。
两枚棋子飞去空中,青气弥漫,元气纵横,盘旋虚空间,竟迎风而长,化作两柄长剑。
一柄剑身泛着黑光,刃露锋芒,杀意腾腾。
另一柄剑身银白,灿灿辉光,多阵阵浩然气!
这两柄剑在空中盘旋一遭,落于陆景身前。
钟于柏目光灼灼注视着陆景。
陆景自知其意,他缓缓迈步,走上那银白飞剑!
春泽斋中,众人都注视着这一幕。
陆重山越发欣慰,宁老太君、钟夫人不语,宁老太君身后的锦葵以及其它丫鬟,只觉得站在剑上的陆景飘飘然若天上谪仙,俊俏的不像话。
于是这一日自陆府中。
有两道剑光凛凛起,一气临天破诸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