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您先用饭吧,不用等阿郎了。听说小六想吃他亲手做的汤饼,他便去灶上忙活了,一时半刻是不会过来的。”
主院里,齐老夫人绷着脸,一言不发的坐着,程氏在桌旁温顺谦恭的站着,帮她布菜,顺便给裴舒上眼药。
“听说小六不喜欢绿色的灯笼,阿郎便让人烧了。”
“小六说她累了,就不过来给您请安了。”
“明天也不会来,后头也不会来。因为阿郎说了不让她给咱们请安的,怕委屈了她。”
“今日之事,都是小七不好,惹得小六她不高兴。等小七从祠堂里出来了,我定会好生约束她,让她不要得罪她姐姐了。”
但齐老夫人今晚格外沉得住气,任凭她说得口干舌燥也不肯蹦起来搞事。
“死老虔婆是中邪了吗?”
程氏不由暗骂道。
“把咱们这儿最好的料子和花色统统留给六娘子。”
“内宅是主母和老夫人做主。但这个家,说到底是阿郎的。”
“切莫为了蝇头小利,就得罪了阿郎的掌上明珠。”
针线房的老人决定把嘴巴闭得紧紧的,不把裴家以前的事透露给裴七娘听。
“阿爷,我吃饱了。”
积翠苑里,裴舒慢吞吞的吃完了一大碗汤饼,故作体贴的说道:“你也快去陪祖母用饭罢。我就不去烦她了。”
“那你早点歇下,明日阿爷再来看你。”
裴文起知晓她是故意拖着他,好惹得她祖母不快。但他没有揭穿,一直配合她捱到了这个时辰。
“他这是怎么了?莫非想找我借钱,才会对我这么好?”
目送他远去的背影,裴舒蹙着眉,面色凝重,忖道。
……
夜深,人静。
灯灭。
秋风起。
积翠苑的松柏翠竹被刮得沙沙作响,在暗夜中听来,像是有人躲在里头窃窃私语。
不!
不是像!
是真的有人在里头!
笼子里的鹦鹉蓦地抬起头来,小眼里精光湛湛。
只要是人,他就不会怕。
因为,他是厉鬼,能化形惑人,将其生吞活剥的厉鬼。
“唔。”
他听得真切,那是一道尖细的男声。
“桀桀。”
然后是诡异的笑声。
放肆!
桀桀怪笑一直是厉鬼的专属,那家伙算是哪根葱,也敢这么笑?
真是活腻了!
鸟笼猛地一晃。似是被人抓住了底部。
但四下分明无人。
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嘻嘻。”
只有近在咫尺的人声。
但他没有瞧见对方的人影。
草草草,果然是凶险的鬼差事!
姜仲文浑身都快炸毛了,却不敢忘了裴舒的交代,赶紧拍动翅膀,粗嘎嘎的大叫起来,“嘎,嘎!”
赶紧出来啊!祖宗!
“咯咯。”
人声近在毫厘。
而鸟笼沉沉的往下坠,晃动不休。
他的脖子一紧,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掐住了。
“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