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妃嫔们为之一怔,赵璩更是吓得脸色惨白。
也许是察觉到作为补偿的年夜饭,不宜动怒,缓和着语气说道,“去年荆湖,福建都有水灾,朝廷虽有赈济,可依旧杯水车薪。我为天下父母,每每想起,心如刀绞。”
顿了顿,一指四周,“就说此刻,朕居燠室尚觉寒气袭人,细民们家徒四壁,境况可想而知。”
闻听此言,嫔妃们都敛声息语。
“斟酒吧。”赵构吩咐宫女。
待妃嫔们斟满屠苏酒,赵构举起酒盅,“国事艰涩,物产菲薄,宫中用度也是一减再减,还望众位娘子多多体谅。”说完一饮而尽。
潘妃,张婕妤,吴才人,以及一众新纳的美人均无声举盅抿酒一口。
“不过,娘子们宽心。”赵构换上笑容,“就是再拮据,压岁钱是免不了的。”
见赵构露出笑容,席间的氛围也随之轻松下来。
“不知官家今年的压岁钱有多少?”潘妃追问道。
她是赵旉的生母,赵旉薨逝后伤痛过度,坏了身子,至今仍未恢复。
“自然远胜去岁。”对于潘妃,赵构一直心存愧疚。
“去年?”潘妃左右看看,“臣妾好像记得,去年每人只有两匹绢,十贯钱。”
众嫔妃纷纷点头,夸赞潘妃好记性。
自赵构继位以来,财政枯竭,别说压岁钱,就连宫中日常开销也是捉襟见肘。
“如今能臣良将无数,新法试行,压岁钱每人二百,且瑗儿,璩儿与娘子们一视同仁。”
二百贯压岁钱,在北宋年间根本根本不值一提,可如今却是个天文数字。
嫔妃们欢欣鼓舞,唯有赵璩依旧战战兢兢。
宴席散去,赵构重新进入书房,省阅各地奏疏。
忽然,有内侍进来轻声禀报,说赵相公和岳太尉来了。
“赵鼎?快请,快请!”
原来,白野派人给岳飞送信之时,岳飞恰巧就在政事堂议事。
岳飞更是直言,若是白野从军,只需几场战事,便可成为一方骁将。
众太尉回返戍地在即,赵鼎决议,即刻进宫商议。
须臾,一个面目和善的老者裹挟着一股寒气快步进入,正是左相赵鼎,身后跟着精神奕奕的岳飞。
人就是这么奇怪,有时候可能斗的你死我活,有时候又是互相成就。
“赵卿,岳卿。”赵构站起身,声音急迫而惊喜。
赵鼎二人正欲行礼,赵构已经扶着赵鼎的胳膊,“免了,免了。”
随即又看到赵鼎肩头的点点雪白,“外面下雪了?”
赵鼎也是喜滋滋的道,“是啊,下雪了。”
“下雪好,下雪好啊!”赵构一边说,一边命人给二人搬来锦杌。
赵鼎随即奉上撰写好奏疏,“陛下,如今与虏人议和,军事却不可废,臣等与岳太尉商议之后,决计改制,演武练兵。”
“哦?”赵构原本就对赵,岳二人联袂而来感到诧异,昨夜政事堂宴会之事,赵构也有耳闻,原本还想着怎么从中斡旋。
岳飞的性子,赵构太过了解,因此对于手上的奏疏越加好奇起来。
看完之后,赵构连连赞叹,恩荫是祖制,想要推翻几无可能,若此法施行,军队战力起码能提两成。
赵构放下奏疏,“岳太尉,日后若要北伐,我朝需养多少正兵?”
岳飞想了想,“若仅是防守,20万足以,若要北上直取燕云,起码要30万,乃至40万。”
岳飞的眼光也不再只放在中原之地上。
赵构又看向赵鼎,赵鼎心领神会,“如今右护军8万,后护军10万,前,中护军各5万,加上其他禁军,如今我朝拥正军32万余。”
赵构难得打趣道,“岳太尉,此时可是进兵时机?”
岳飞难得的没有出言辩驳,干笑道,“陛下都知道了?”
赵构含笑不语,抬手示意赵鼎继续。
“去岁,全国赋税2700万贯,养兵所耗...”赵鼎看了眼岳飞,“3500万贯。”
岳飞也终于意识到,绍兴六年时,陛下那番话的深意,眼神坚定,“恳请陛下裁军!”
赵构点点头,“裁撤40岁以上兵卒,如今和议将成,届时,会有大批百姓涌入,择其青壮入伍补足,再行演武。”
赵鼎赞道,“不仅缓解了当下财政的燃眉之急,又能加强我军战力,陛下圣明。”
岳飞忍不住道,“臣必以死报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