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将夕阳掰的细碎,洒落人间烟火,于是炊烟袅袅,暮色四合。
白野在县衙捂着头醒来,无力的晃了晃脑袋。
“白榆!白...”
这才想起来,白榆还在陆家呢,正准备起身,自己去打点水洗脸。
赵颖推门进来,有些埋怨,“怎的又喝酒了?”
白野十指交叉,伸了个懒腰,“开心,终是有人,因为我而过的更好。”
起身来到院里,扭扭腰,动动脖子。
今天的晚霞格外的好,云朵也好似偷喝了阿婆家的米酿。
白野在院中的摇椅上躺下,合上眼,品味着此刻的万家烟火。
已经有下人过来摆好了茶具,还有一些点心。
赵颖没做点茶,仅是泡茶,用以醒酒。
白野伸手就要去拿刚冲泡好的一杯,被赵颖在手背上轻拍了一下。
“啧...先净口。”随后,递过一杯清水。
霞光映在赵颖的脸上,好似嫉妒着芳华。
白野喝着茶,欣赏着美人如画。
不由吟诵出声,“层波潋滟远山横,一笑一倾城,酒容红嫩,百媚坐中生。”
赵颖眉眼含笑,晚风吹起几丝发梢,“怎的,如今为官,愈学那柳三变,进出秦楼楚馆,一展才子风流?”
白野脸色臊红,“颖...颖儿说的这叫哪里话,真真叫人伤心,莫说楚馆秦楼,便是勾栏瓦肆,我又何曾去过。”
赵颖的笑意更加放肆,拉长音调,“哦~~那便是想去了?”
“没有!”白野急的跺脚。
赵颖哄小孩似的,“好好,没有,没有,长风可是白衣卿相。”
“哎呀~那不还是柳三变嘛!哼...”白野将头扭向一边,好好的气氛全乱了。
“好啦,莫与奴家置气,再喝些茶。”
“哼...”
“郎君?”
“哼...”
“良人那~~~”赵颖已经羞红了脸,伸手轻轻拉了拉白野的袖子。
毕竟还没有成婚,不过,良人和官人也没差了。
“嗯。”白野这才一本正经的转过头。
赵颖瞧那模样,得了便宜还卖乖,又羞又恼。
接着,角色互换,轮到白野来哄了。
纤月黄昏庭院,语密翻教醉浅。
一如日间那碗米酿,甘甜醇美。
翌日辰时,白野在县衙门口放了几张桌案,还有一排排的条凳。
与薛弼,周存二人闲聊,今日只能算是投石问路,或是说抛饵,因此,还算轻松。
陆陆续续的,里正,户长们纷纷到场。
不是不想进县衙,实在是人多挤不下。
随着时间的推移,县衙门前的人也是越来越多。
“阿郎,巳时已到。”陈六过来小声说道。
白野点点头,拿起小喇叭,“今日还是本官第一次与诸位正式见面,不多做赘言,主要就是聊一聊田赋。”
底下开始窃窃私语,纷纷猜测是否又要提税。
白野直入主题,“田赋,丁税,徭役以及其他杂征,自今日起,统一按亩产折算缴纳,暂定两成半!”
轰,恍如晴空霹雳,现场顿时炸开了锅。
外围的百姓自是欢欣鼓舞,但是,场中的这些里正,户长们,有些就开始愁眉不展了。
有的人地多,人少,每年只要缴纳很少的田赋,如今丁税,差役被归拢到地里,每年就要多交许多。
白野将众人的反应都一一收入眼底,“所以,今日你们回去之后,清量所辖私田,到县衙登记造册,日后,税务场便会按照鱼鳞册所记载的田亩,收取赋税。若有疑惑,举手提问!”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推出一人。
40岁上下,衣着华贵,“白知县,在下沈溪,沈园中还留有白知县的一首七言,不知可有映像?”
白野恍然,“原来是沈员外,下官无意毁了几棵泪竹,还望沈员外见谅。”
沈溪连忙摆手,“白知县说笑了,沈园有此竹刻,亦是一桩佳话。”
白野揉揉眉心,“日后有机会在叙旧,沈员外有何疑惑,不妨直说。”
沈溪神情一敛,拱手道,“敢问,是让自家丈量,还是官府派人丈量?”
白野义正言辞道,“当然是自行丈量,所有自耕农将自家田亩报于各自户长,里正,再由各里正至县衙登记造册。届时,只认账册以及田亩,不问人丁。”
沈溪再次拱手,“那自家明白了。”
众人也是点头了然。
白野再次出声,“第二件事,现在,本县有官田32万余亩,所有无田者均可租赁,良田地租5成,中田4成,劣田3成,每三年重新勘验地之优劣。”
这次是外围百姓的欢呼,良田仅有5成地租,这比给人当佃户的收成还要高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