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诚平从医院出来,没有回学校,而是来到了湖心小岛。
他从新闻里知道了上午的事。
眼前的尤里安与昨天判若两人,面色灰黄,身形佝偻,再不复往日的酷厉。
“你怎么样师父?”
尤里安轻咳几声,“没事,圣光解封的后遗症。”徐玄策不断展露的实力远远超出了他的预估,即便解封了座天使之力依然不是对手,虽然最后徐玄策顾及人群伤亡没有强留他,但这里是大华,神弃之地,也是联邦军总部驻地,不能速胜就逃不掉,何况公然刺杀联邦军军团长这事,总要有个交代。
说来也奇怪,他这一辈子无欲无求,把一切奉献给神,到头来却牵挂起这个拢共也没相处几天的关门弟子。
“人都要死的。”尤里安拍了拍陈诚平的肩,展露着少有的情绪。“为师只是回归神的怀抱,不要想着复仇。”然后不再解释什么,一指点向陈诚平眉心。
陈诚平来不及张口,只感觉一股庞大的信息流涌入脑海,像狭小的阁楼被塞进去了一整座联邦图书馆,顿时昏了过去。
片刻之后,尤里安收回了手指。他将自己毕生的修行体会规则领悟压缩成了一枚圣光种子打入了陈诚平神魂,如果陈诚平愿意,他可以沿着尤里安的路以最快的速度踏足高阶。代价就是,尤里安精气神一泻千里,撑不过今夜。不过无所谓了,与其接受联邦审判或者被当成和神教谈判的条件,这或许是最好的选择。除了神,没有什么有资格审判他。
陈诚平醒来之后,天色已经晚了,尤里安不知踪迹,他冥冥之中感觉到,这辈子,大概再也见不到这个便宜师傅了。说起来他对尤里安谈不上多深的感情,但就是止不住的有点难过,仿佛悲伤逆流,汹涌成河。他脑海中有那个老人全部的修行记忆,虽然由于精神力不够大多数的记忆都无法调阅,但他能感受到老人附着于上的情绪,像翻阅一本旧书,泛黄的纸张上荡起的灰尘。临阵破境杀敌的畅快得意,渡雷劫时的无边恐惧,枯坐于神像前的寂静欢喜,在陈诚平脑海中逐一浮现。不管陈诚平愿不愿意,他的生命某种意义上和尤里安绑定在了一起。
……
梁兴扬带着刘芊芊,在医院门口租了一辆单车,凤凰牌的,很轻便,至少刘芊芊坐在后座梁兴扬蹬轮的时候并不觉得沉。
刘芊芊用手裹住了梁兴扬的腰,一双修长的小腿并排轻轻晃荡,露出白生生的脚腕。晚风拂面,带着清爽的味道。
“你要带我去哪儿?”
“到了就知道了。”虽然得益于常年的修炼,肚子上并没有赘肉,但梁兴扬还是不自觉的收了收腹。
刘芊芊不再问。何必管去哪里呢?去哪里都好,哪怕是……世界尽头。
世界没有尽头,也没有冷酷仙境,只有曲折的街道与市井晚阳。穿过最后一个巷口,梁兴扬把车停在了一个地摊前,立起的招牌已经亮了灯,招牌看起来很有年头了,洇着洗不掉的油烟,透出简简单单的四个大字,陈记砂锅。
梁兴扬经常在这里吃,算是这的熟客。
“老板,酥肉、鱼丸、莲尖、鸡蛋各来一锅。”
“好嘞。”老板是个胖胖的中年人,一边颠勺一边招呼梁兴扬两人往里坐,他跟老婆两人经营这个夫妻档已经二十多年,地方一直没换,谈不上发家致富,但养家糊口足矣,
梁兴扬选个靠街角的位子坐下,不一会儿点的锅就上了,梁兴扬拆开一次性餐具给刘芊芊涮了涮倒上杯水,“砂锅,我们雍城的夜市都吃这个,听说外地是没有的,尝尝。”
刘芊芊夹起一块酥肉,放入口中,“确实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