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虽然已经是二十一世纪了,但太行山脉因为保护的好,还游荡着一些小批次的野兽,有狼也是正常的。郝言长吁一口气,赶紧把速写画完,转头要走,听到身后的树林中传来沙沙的呻吟。
确定是脚步声。
郝言知道在这个时候,不能紧张慌乱的逃跑,要从容,要从容,就慢慢的走到了旁边的一棵松树旁,贴靠在了松树上,伺机而动。要是有狼出来后走了,自己当然安全了。要是狼猛然的窜出来,自己再做决策。
沙沙。
脚步声越来越近。
从树林里走出来一捆木柴。
木柴是不会自己的走的。那是一个老人从树林里走出来,背着一捆木柴,因为老人很矮,估计只有一米六的身高。再者老人已经年老,腰已经弯了,外加这捆木柴长有一米二,直径看起来也有一米,得四五十斤重,使得远看起来,只看到一捆柴从树林里出来。
郝言再仔细的看,老人七十多岁的年纪,头发掉光,眼神黯淡,一身黑色的棉衣棉裤,背着木柴勉强能走稳路,可爬坡很吃力。
这么大的年纪承受着这么大的生活重量,让人怜悯。郝言一颗心发颤,博爱之心顿然升起,赶忙把速写本和铅笔装在背包里,走过去将那捆柴卸下来,背在自己背后。
“老爷爷,我帮你背。”
郝言对老者说。
老者望了郝言一阵,也许是反应慢了,也许是没有听懂郝言的话,一阵之后,才明白他要帮助自己,友好的笑了起来,一张嘴,里面的牙齿已经荡然无存。他在前面走,让郝言背着跟着。
郝言从来没有背过木柴,但背过装粮食用的麻袋,感觉这捆柴得五十斤,而且湿漉漉的一会就把自己衣服弄湿一半。
下了山坡,顺着坑洼不平的地面又走了半个小时,才进了太行山下的村子。村子里的房屋歪七竖八的,都有黄土堆成的围墙,院子里面鸡飞狗跳,时常有羊咩咩叫着出没。村子里出行的人,几乎都是六七十岁的老人,他们用欢迎的眼光看着郝言。
来到一家草顶房子,老人用钥匙打开院门。
郝言跟了进去,将木柴放在院子里,拍拍身上的余雪。见院子里有一口压力洋井,地面坑洼不平,堆满山上砍下来的荆条和松木树枝。再看房子,是低矮的草房,墙都是黄泥土的,窗户用的陈旧的木条,百分之八十都是糊的窗户纸,只有两块厚玻璃。
老头将木质的房门打开,请郝言进去。
郝言在门外一看,里面黑洞洞的,即使现在大中午的太阳照在头上,也看不清楚。但他还是走了进去,见中厅里的墙壁上挂着一个个相框,里面都塞满相片,有年轻人,有孩子,有老人。看相片的新旧程度,差不多都有三年以上了。
“孩子,来喝水。”老头从里屋拿出来一个绿铁皮的暖壶,冲洗了一个花玻璃的茶杯,给郝言倒上一杯。
郝言拿起来一喝,感觉肠胃中一阵温暖,就又在屋子里走了一圈,问老人家里的人都哪里去了。
老人说:“都去外面打工了。有三年多没回来了,家里只剩下我一个人了。”说着,指指点点相框里的照片,告诉郝言哪个是儿子,哪个是女儿,哪个是第三代的孩子。
原来这老人有两儿一女,现在都在外面打工。
“哎,说起来有点遗憾。”老头说:“当初,家里人在一块的时候也没有照张全家福。这,说不定哪天啊,我这忽然一死,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谈到生死,这让郝言一个年轻人都感觉生命的无常和唏嘘。是的,世事虽然无常,可绘画的创造力却是无限的,郝言决定将遗憾弥补,对老人说:“大爷,我来给你补上。”
郝言拿出来速写本,把老人和孩子们的照片都瞄了一眼,将从来没有站在一起照相的他们画了一张全家福,甚至,连老头已经去世多年的老伴都画在一起。一家人整整齐齐,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相聚一刻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