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无奈,只好跟着走到月亮门。
过了月亮门,眼前豁然开朗,正是刚才进宅时见过的那个大院子,刚才只有石墩,木架,现在却站满了人。
善右堂走进院子,所有人停手,稍稍整理就齐拜在地。他只一挥手,众人马上又散去,该干什么就干什么,非常有秩序。
“这是?”申可为问。
“哦~,这是善某的小小爱好,小打小闹而已”说完就转过身,故意留个空间给别人。
后面跟着的管家赶紧凑到前面,说道:“我们老爷这是谦虚,在这一片打听,我们善宅武场是大有名望的。”
“唉~福生”善右堂很生气似地说。
账房却没有一点害怕,不像听到了责备,而是夸奖,说了声:“老爷~”。
“来来,请到这边来”善右堂说着,领着众人走到台阶上,那里有摆好的桌椅。
坐在那里俯视整个院子,一切都尽在眼底,看得很清楚,如果谁在偷懒耍滑,看得很明白。
善右堂看得很得意,下面的徒弟个个如狼似虎,身强体健,虬如龙,抖如虎,上蹿下跳,前滚后翻,四肢抽搐,口吐白沫,练得全是叫不上名字的基本功。
石天看着看着发现问题,因为这一个武场练武明显是少林派,所以发功用力,招式变换,全不是道功的套路,所以石天以为人家很多动作是错的。
“跟发羊癫疯似的”石天嘟囔出了声音。
善右堂的脸色一下子拉了下来,他听到了很急的声音,边跑边说:“哼,哼,老爷,我追查半天,没有——”说到这里,那个人已经走到跟前,眼睛一扫就看见申可为众人,所以赶紧缄口。
那个人默默走到善右堂身边,像往常一样,他凑近老爷耳朵要说话,善右堂一把推开他,说:“唉~,有什么事情,明说就行”。
那个人犹豫了半天,才说:“爹,就是这个人”他手指着申可为说,“他没有对得上,我们的看家对子”。
申可为吃了一惊,细看才发现这个人是刚才在客栈碰见的,那位说了一联什么武器成堆的对子的书生,见人家当场指证,实在感觉尴尬。
“无礼!怎么能直指客人?”善右堂说。
他的儿子赶紧放下手来,他本以为老爷会高兴。实际上,善右堂确实高兴,不过是在心里。
善右堂拱手道歉,说:“哦,不好意思,是老夫教子无方,实在失礼,失礼了”。
申可为还礼道:“哪里,哪里”。
“哪里?”善右堂重复了一遍,垂下眼帘,给了儿子一个眼神。
善右堂的公子,善福接茬说道:“在客栈,在客栈一楼”。
申可为心说:“嘿,这瓷碰得,真是高深莫测”。
这一面,石天还帮腔呢,说:“对,我见来着,是在客栈一楼,什么长枪锤子,剪子钳子?”
“对对,是‘长枪挑扎双鞭甩砸,三路齐头并打’”善福接茬就说。
善右堂又开口了,说:“哦,我想申兄弟是一时没有听清楚”拉过善福,拍了拍肩膀,说,“福儿,再把对子上联说一遍”。
“唉!‘长枪挑扎双鞭甩砸,三路齐头并打’长枪挑扎,是两路,叫做一挑磕膝,二扎心,双鞭甩砸,这是一个招式,打得都是上路。所以上中下,三路并打!”善福说。
这就难了,石天听了解释,脑海中大概浮现出比武的场面,这是两个人打一个人,很难应付。虽然能够出招应付,石天说不出来。
申可为呢,感觉这一联变韵奇巧,虽然能勉强对对,但是下联里功夫不高,根本接不住人家出的招,最后对子能看,可能要被双鞭砸死。
善右堂是个大才子,年轻的时候中过科举,早就看出申可为的窘态。沉默了好久,看足了笑话,善右堂才说:“哈哈哈,大丈夫当以武艺为先,何必拘泥一联一对,诗词曲赋而已呢?”
“唉,叫我了?我是大丈夫”石天说。
“哦?难道,除了申兄弟,这位也习得武艺?”善右堂说。
“什么,他不会,只有我会,我以武艺为先”石天说。
善右堂听后,鼻子气得歪了,把账房先生叫道跟前,账房先生摆手嘟囔着,好像很无辜的样子,大概说:“不是我报的信,可能是哪个想立功的伙计,以为两个人踢馆,风风火火报成了一个人。”
直到现在,善右堂才知道这一票人,会文的不会练武,能武的没有文化。善右堂立刻冷淡了许多,根本没有搭理红着脸的申可为,一心想着试试石天的功夫。
沙华倒是眼睛很尖,看清了善右堂的面目,晃着申可为看。申可为红着个大脸盘子,根本看不出别人的心思。
无奈,善右堂只好转而热情对待石天,说:“敢问,石兄弟师从何人?习得哪门哪派?”
他说他的,石天早就站到了院子里,近日里他连胜几场仗,正是自信心爆棚的时刻。没有听清问题,就回道:“乱,分开”。
“哦~武林中还有这号人物,栾,焚凯”善右堂琢磨着。
院子里的人群分开了,只有两三个汉子围着石天,其余的都到边上站立。在人群里有一个黑壮汉,在武场一战中一败涂地,是石天的手下败将。
石天很坏,就专门撞到人群里去抓那个黑大汉,黑大汉自觉功夫不够,吓得直后退。旁边的人见黑大汉都吓成这样,于是都赶紧散开,在院子里就像赶一群鸭子,而真正要和石天比武的却得不到石天的关注。
善右堂看得糊涂,还以为是所有人在围堵石天,叹道:“真是英雄出少年啊”,然后命令道:“你们多余的人站在边上,只留下三个人对战石少侠”。
石天一听,也不好意思再追赶了,玩一追急了,人家群起反抗,他也难敌众人。
“来吧”石天对剩下的三个壮汉说。
还真听话,三个壮汉在三个方向一起冲来,看样子要把石天活活挤死。石天只是稍一蹲身,人家也发现了,赶紧停住,于是身处三只脚,一人一脚,全踢在石天的屁股上,石天的屁股还真有弹性,把三人弹得后退了。
石天感觉屁股麻麻得,看出这几个货有点本事,于是他正式对待,摆好了架势。
三个壮汉还是那一招,又一齐撞来,石天使出了绝招穿云行方步,横飞出去,从一个壮汉肋下穿过,绕到背后,没想到背后有另一个壮汉的拳头,石天被拳头撞飞出去,坐到地上。这一拳可是不清。
虽然他败了一招,只不过是慢一步,倘若他会八卦踏阳步,绝对不会涉险使用小八卦,小八卦对付一个人适用,对付两个人勉强,对付三个人就是妄想了。
善右堂到底是个老江湖,从石天短短几招里,他看出了道功的功底,知道这个人和道教有莫大的关系。他是佛门中人,是少林传承者,绝不敢轻易得罪道门人士。话虽如此,对于功夫这么差的道门中人,善右堂压根不想招待。
刚要下令停手,石天晃晃悠悠从地上爬了起来,说:“再来,来啊”。
善右堂被年轻人的莽劲感动了,于是静观其变,说不定有什么更厉害的绝招。
三个壮汉像三头牛,不会别的招术,就又照老样子,扎头直着朝石天冲来。就在这脑袋上,也有少林功夫,少林强调刚猛强。
当这三个货冲到了跟前,石天双手画圆,在空中飘飘摆摆,使出自己也叫不上名字的功夫。这是他那个过客师父交给他的,没有名字,招术也记得不清。
善右堂却是个明眼人,一下子认出,这是更加纯正的道门功夫,所谓的广容门里的招式,但是就连他也觉得招式繁冗,分不清具体是广容门的哪种功夫。
只见,石天身体边起了微风,久了变成旋风,轻轻地聚拢,有一点吸力。三个壮汉伸拳时,在手腕处感觉到了风的阻挠,险些改变了他们用力的方向,最后还是穿过旋风,直击石天的胸口。
石天再一次坐到地上,胸口很痛,但是感觉皮外伤大于皮内伤。看得出来,他的功夫实在不到家,就广容门的功夫绝对能应付这三个货,只能说是功夫不到家。但是,功风起了一定作用,否则伤得不会这么浅。
拍了拍屁股,石天从地上爬起来,说:“来啊,来啊”。
三个人又要冲来,石天及时拦住了说:“唉,唉,别,去一个人”。
三个人面面相觑,只好迷惑地看向善右堂。
善右堂心说:“好啊,这位没羞没臊”,然后一摆手,有一个壮汉离开了,场上只剩下两个壮汉。
“来啊,来!”石天还是那么嚣张。
两个壮汉一齐冲来,一边一个,不是并肩而来,石天一看又慌了,只能蹲身,他一蹲身,人家就伸脚,又白白挨了两脚。
石天后退,两个人追他,石天绕着场子后退,走了不久,两个壮汉从一人一边,变成了并肩追赶。时机到了,石天马上施展穿云行方步,虽然吃力,但是还是把两个壮汉牢牢捆住,然后就是任意捶打他们,直到他们求饶了。
因为穿梭太过猛烈,力气耗得太多,最后停手时,石天被自己甩了出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这一下比挨的几拳差不多。
善右堂实在看不下去了,这样的人实在是不值得款待,虽然功夫胜过大多数徒弟,但是真不怎么样。
没有辞别,善右堂起身离开,然后嘟囔一声:“送客”。
管家弓着腰答应了一声,然后转身就要说话,石天终于从地上爬了起来。
突然,善右堂站住脚步,不禁打了一个冷颤,叫道:“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