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很快飘离了地面,进入了空中的漩涡气流,在气流中心一个亮光在转动,身体也开始旋转。可是申可为不闭眼睛,不仅前行不了,而且有很大危险,被光芒闪到眼睛,很容易成为白痴。申可为死死拉着仙儿的手,仙儿就像一座山一样沉重,怎么也拉不动。
老头子感到了前行速度不对,呵斥申可为闭眼松手,申可为就是不听。
一行人行进速度太慢,惹恼了接引者,加亮了光点,加速了气流,一下子好几倍的变化,让申可为痛不欲生,大脑里翻江倒海,他只是不闭眼,手紧紧拉着仙儿。
“你走吧”仙儿说着,松开了自己的手,晶莹的泪珠随风吹到了申可为的眼里。
申可为感觉眼睛灼痛,但是手上更加有了力量,喊道:“不!我要带你去看月亮,月亮啊”。
仙儿的眼里重新有了希望,但是泪水冲刷了希望,泪水淹没了幻想,短暂的凝视之后,仙儿扭头背向申可为。
“仙儿,月亮啊,山,雨,云!”
“你会没命的,你快走!”说着,仙儿用自己的手去打申可为的手,企图把申可为的手打得脱落。
风速更加大了,光芒更加耀眼,甚至放出灼人的热度,这下子,仙儿明显受到了伤痛。申可为宁愿自己处身火海,但是看不得仙儿受一点伤,可是还是波及到了仙儿,仙儿痛苦地叫了一声。
在千钧一发之际,申可为转头看向老头子,从怀里掏出一个木匣子,说:“交给你这个,里面是——”
没有说出名字,老头子捂住了申可为的嘴,警觉地看了看旁边的人们。
只听一声巨响,天地间万道光芒,申可为只是手松了一下,当他要回头看,已经被光芒包围,什么也看不见就又掉入了漆黑一片。松手,回头,什么也没看见,甚至最后一眼。
泪水淹没了眼睛,松开手后,仙儿颓然坐到地上,没有力量支撑身体,她没有回望旷野的勇气。
在黑暗中,一行人似乎度过了漫长的路程。身体飘着,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摸不着,耳际除了彼此的呼吸声和哭声,几乎没有其他的。
申可为一直在大哭,手在黑暗中扑打捕捉,试图能摸到什么东西或人。
老头子呢,为了缓解气氛,说:“嗯~?嗯,在这个城里,你们有什么感想么?”
他的话石沉大海,很明显没有人愿意陪他聊天。
“嗯~?嗯,今天晚上吃点什么?”老头子自己和自己聊天。
聊着聊着,在茫茫黑暗中出现了光亮,在老头子的拉扯下,几个人同时转了方向,朝着光亮飘去。只有申可为偏要往背向光亮的地方跑,那里漆黑一片,在那里浮现了仙儿的面容,浮动着飘在黑夜里,她在笑啊。
光亮越来越大,忽然大到满天光亮,人睁不开眼睛,进而觉得人脑也是一片光亮,大脑一片空白。
“嗯~?嗯,吃了吗?”这个声音一直在耳边持续着,迷迷糊糊地听到了,申可为得以猛然惊醒。
看到一个苍老的面孔,一双圆溜溜的小眼睛盯着自己,申可为吓得退了几步。他说:“你,你什么时候赶上来的?”
“嗨,嗨,走了一整天,你们走走,也不告诉我我”老头子说。
申可为看向旁边,沙华和石天痴痴呆呆地站在那里,旁边的马夫在等待什么。
申可为走上前,说:“你,这是?”
“哎呀,你们沉默了好久了,能不能给个准信,如果你们不听劝,就进城,我继续赶路”马夫抱怨说,“除了送你们,我车上还有货呢”。
原来,这座玄城的规则是,不论进去多久,出来都是半个时辰之后,所以早进去一天和晚进去一天的人,出来时是在进去时候的同一个时辰,相当于一天被压缩为半个时辰,因此造成了时空错乱。
“走,走”申可为说着,拍了石天和沙华几下,两个人干咳了几声,像睡梦中醒来。
在石天的劝说下,申可为允许老头子坐马车,一行人继续赶路,看着天色不早了,得急急赶往前方有客栈的地方。
“哇,这里的田野好美,不像西边”沙华故意找话题聊天。
挑了一个最后面的位置坐着,背对着前方,看着远去的城池。申可为感觉心情沉重,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想哭。
“怎么?就你,还去过西边?”石天问。
沙华不爱搭理粗人,“嗯”了一声,就靠近申可为,问:“申大哥,你在想什么?”
申可为回过神来,说:“哦,没有什么,没什么”说着没什么,申可为一直注视着渐渐模糊的前城的轮廓。
这个时候,霍兆轩的身影闯入脑海,申可为从没有这么强烈地想念一个女人,终于他有理由哭出来了。
急急赶路,终于来到了一座城楼之下,看样子城不大,但是城门倒是很结实,也很守时地关门了。
在城楼门口,有两条路去向不同的方向,一条是一行人的来路,另一条是比较宽的一条路。在望得到的地方,临着宽路有一个府邸,规模蛮大,其中还有一座高楼,造型很气派,在楼上和府邸的围墙房顶两者各色的灯光,真是富丽堂皇。
大户人家一定有几间闲房,所以一行人往那条路走去。可是府邸近在眼前,走了好久也没有走到。申可为神经病一样拦住人们,用鼻子嗅着,说:“慢着,我看这个地方有蹊跷”。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养成的警惕习惯,但是经历是会锻炼人的,即使经历忘记了,锻炼人生出的品质以及改变是不会消失的。
“怎么了?”石天问。
沙华则非常虔诚地站在申可为身旁,配合着他,她也紧张地四处查看。马车夫吓得缩在后面。
“听说,野外多怪事,那个府邸明明不远,可是还没有走到,莫不是一个幻影?”申可为说。
石天还是莽汉的秉性,说:“哪有那么多邪事——”
“嘘——”申可为打断了他。
显然忘记的经历没有对石天造成什么影响,他说:“我不信邪,走,我在前面”说着,就继续走了。
申可为还是呆在原处,沙华感觉申可为非常酷,此时被他的神经兮兮迷住了。石天走了很远,申可为仍然在原处据守,他相信这里是一个交界处。
在远远的地方,石天像蚂蚁一样小,回身朝着申可为他们喊:“你看,没有事”话音未落,石天竟然一闪身消失了。
申可为着急了,赶紧跑了起来,叫道:“石大哥,石大哥,我来救你”。
看着申可为跑去的背影,沙华越发觉得这个人有义气,够仗义,而且“跑都跑得那么帅”。等申可为跑了一段,沙华也从后面跟上来。
两个人跑到了石天消失的地方,发现这里有一个坑,石天就猫在坑里偷笑。
“石大哥,真是吓人”申可为说。
“哈哈,你看,我说没有事”石天说。
一行人在看府邸,已经很近了,于是继续走。不一会儿,他们来到门前。
“白善友客栈”沙华看着牌匾念道。
石天嘟囔着说:“嗯~,听名字不是黑店”。
“那是百啊,小兄弟,几百的意思,是落款,这应该是‘善友客栈’”申可为纠正说。
被叫“小兄弟”沙华有点不好意思,赶紧解释说:“我对你们中,哦,中原的文化不太精通”。
在客栈的旁边是另一道门,这个门比较大,上面门匾写的是:善宅。
客栈的门里出来一个伙计,邀请众人里面请。
石天照规矩问了一句:“唉,是不是黑店?”
这一句过后,人们就大概清楚这位的脾气秉性和智商了。
“不是,不是,四位楼上请”账房先生照样是个精明的小瘦子。
“四位?你是不是——”石天说着,往身边看,果然只有四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没了老头子。
账房先生还是毕恭毕敬地说着:“众位爷,上面请,上面请”。
“劳驾,哪里付账?”申可为说。
“哦,既然诸位爷问了,那就现在告诉您。本店有个别名,就是文武卖场”见几个人都不明白,先生说,“文武卖场,按规矩是第二天收住店的钱,当然如果是短租。到时候,有文的可以答题,比武的可以与店里伙计切磋,如果能得胜,店钱免费,若是铩羽,店价照常收取,价钱公道。倘若有些小人,本事不济,但是不认账,店价翻倍!”
听后,几个人恍然大悟,石天干脆高兴地叫着:“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潜台词就是“我这个智商,也听明白了”。
申可为觉得挺有意思,打算明天见识见识,拱手施礼。先生说:“众位爷,上面请”然后,一个伙计在前面领路,几位上了楼去。
“哼哼,我一定让他们见识见识功夫”石天一直撸着袖子,嘟囔着,“浪华城的第一高手”。
见石天像受了刺激,申可为多了个心眼,拦住伙计,问:“小哥,打听一下,你们这个客栈和旁边的宅子,有什么关系”。
“哎呦,您真是外地人。我们宅子的老爷可是远近闻名,江湖上一号善右堂,善员外。为人喜好舞文弄墨,又从来勤练功夫,是个全才啊。”
“哦~,那请问他有什么绝学或者绝技吗?”申可为问道。石天呢,早就扒着耳朵听,虽然没有申可为的心眼,但是听到了就不会错过。
小伙计显得犹豫,说:“这个,这个,恕我不能——”他说着,申可为掏出了几块银两,小伙计马上改口说,“其实说出来没什么,众人皆知,他的一招飞天耗子手,是威震武林的,另外听人说形意类的功夫老爷都擅长,这个,您诸位是行家,我不懂”小伙计陪着笑脸说,根本不像不懂。
“你只是说了武艺,那么文科,不知主攻什么典籍,习读那家论著?”申可为问。
小伙计又来了,低着头嘟囔:“这个,这个——”
申可为掏出散碎银两,放到伙计手里,伙计一把抓住,然后攥在手心里,人跪在地上,说:“小的从来没有文化,对文史论说一窍不通,望老爷宽恕”。
申可为哭笑不得,一扬手说:“走吧,走吧,快走”。
这一夜里,石天总是撸他的袖子,嘴里嘟嘟囔囔,神情坚定得像要奔赴沙场。
第二天,天光从窗户里射入,申可为醒了过来,发现石天早就坐在椅子上。
见申可为醒了,石天就像忘了昨天的安排,说:“快起吧,我们还要急着赶路”。申可为有些怀疑,是不是石天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