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行每个环节都能富裕出很大的油水,有点类似卖组装电脑,每个零件都有水分,外行人就等着掏大头钱吧。
中国人还有一个心理状态,家人过世,讲究厚葬,葬礼要风风光光,掏钱少了好像就是不忠不孝,哪怕明知道花了冤枉钱,也得花,花了心里就舒坦。
我尽力说服郭燕燕用最好最贵的东西,可郭燕燕忒有主意,油盐不进,就选中档价位的。她对我说,人死如灯灭,尘归尘土归土。
葬礼就是那么个意思,表达亲人对逝者的哀思,意思到了就行。
真不愧是留过洋的,被欧美人洗脑了,完全没有咱们中国人的传统美德。
她是户主,我又不能勉强,细算算她的报价,这一趟实在没太大油水,也就挣个跑腿钱。不过转念一想,这是我亲政后的第二单独立出马,不可多贪,事情顺利就行,讨个彩头。
聊完了公事,我们又讲了讲这些年各自的发展,颇为唏嘘。其实我特别想问问她爸爸是怎么死的?可这种事实在没办法张口去问,尤其郭燕燕还是个女孩,更没法谈。
义老师曾经教育过我,干好自己的工作,事主家的事少掺和。我们敲定流程时间,三天以后从这里出发,带着遗像撒着纸钱,一路开到殡仪馆,火化安葬。
离开她家后,我也没闲着,在服务部忙活别的事,三天一晃就过去了。这天早上,我很早就来到郭燕燕家里,亲戚朋友来了很多,小区门口停满豪车。
郭局长生前人脉甚广,结识很多朋友,他这一走,大家都来捧场。
按我的指示,所有去殡仪馆的车辆,车头灯都要栓上红绳。说实话我也不知是什么意思,就看过义老师这么干过,我也跟着这么干,显得逼格比较高。
别看这么多豪车,我的金杯车是头车,其他车都要跟在屁股后面。我的车上坐着郭燕燕,她捧着遗像在副驾驶的位置,她妈妈坐在后排。
郭燕燕搂着爸爸的黑白照片,眼睛哭得红肿,穿着一身黑,小脸刷白。我不时偷看她一眼,有点心疼。
车队浩浩荡荡从小区出发,一路进发殡仪馆,我开着金杯不紧不慢在前面,后面是一队的豪车。有人专门负责从车窗往外洒纸钱,一路寒风凛冽,纸钱飞舞,所到之处一片肃杀。
到了殡仪馆,出乎意料,我看到了道姑阿姨带着正哥、老穷和周达也到了。正哥把我拉到一旁,低声说:
“道姑阿姨怕你有纰漏,自己忙不过来,昨天晚上就通知我们过来帮你。你别客气,有需要帮忙的叫我们,哥们义不容辞。”
我看着不远处正在和殡仪馆工作人员沟通的道姑阿姨,心头发热。
正哥说:“道姑阿姨这人是真不错,非常热心肠。就是嘴上厉害,不饶人。”
我和他们握手,表示由衷的感谢。周达说:“经理,你别玩嘴,口头感谢我们不要,等这单业务的提成下来,请咱哥们喝酒撸串。”我说一定一定,到时候大家都要捧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