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哥看着我,那意思是我如果不扶,他也不上去剪绳子,就这么等着。我没办法,来都来了,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在家吃面条呢。
看着眼前的尸体,脑海里浮现出面条的样子,还有香油的味道,胃里突然一阵发紧,幸亏我意志力强,差点吐出来。
我硬着头皮,从后面抱住尸体,刚一沾手,突然发现不对劲。我头皮都炸了,大叫一声跳到一边。
所有人看我,刑警队的警察不耐烦:“正哥,这是新来的吗,能干就干,不能干趁早打发走。”
正哥瞪我:“怎么了?”
我指着尸体磕巴:“他,他不是上吊死的。”
法医走过来:“怎么回事?”
我指着尸体的手腕。这个小伙子的右手鲜血淋漓,整只手血肉模糊。
他的手腕处,割开一个大口子,两边翻翻着,像是小孩嘴唇。法医说:“这人死意很绝,怕上吊不死,又割了腕。”
我怕血沾到自己,小心抱住尸体,正哥爬上椅子,用剪子绞断绳子。尸体真是死沉死沉的,我用尽全力抱住,尸体整个躺在怀里。我头晕目眩,全凭一股意志力顶着。
周达他们轻车熟路,拿出白单子,铺在地上,大家一起把尸体放到单子上。
我扶着膝盖,在旁边喘着气,看他们忙活。警察们闲聊着,已经对这个案子不关心了。从我这个角度,突然发现周达做了一个很隐蔽的小动作。
他以极快的速度从尸体的裤兜里掏出黑色皮夹子,手一翻,皮夹子就不见了,不知让他藏哪了。我心里一惊,我靠,这小子居然连死人的便宜都沾。
等我们忙活完了,法医上前检查尸体,旁边有人啪啪照相。法医草草看看,案子不复杂,确实没什么可看的。法医填了几个单子,就走了。
刑警队也要收工,招呼我们把尸体送到殡仪馆。我们几个把尸体抬到外面,正哥打开金杯车后车门,我们把裹着白单子的两具尸体放到里面。
老穷忽然说:“按规矩,新来的在后面跟车。老黄,上车吧。”我顿时明白怎么回事,他们三个在前面,我一个人在后面看尸体。我去他大爷的,我怒了,没这么欺负人的。
看我脸色不善,正哥说:“老黄,你别不高兴,这确实是我们执尸队的规矩。新人出的第一趟活都要在后面跟车。”
周达道:“像是成人礼,就是个仪式,做完这个我们就承认新人是我们的兄弟。”
这三个人统一口径,我没法反驳,跟车就跟车吧,可看着躺在车厢的尸体,打心眼里那么别扭。我看看周达,说道:“我在后面也不是不行,不过有个条件,你们要答应。”
正哥让我说,我一指周达:“铁公鸡跟我一起到后面,有他在,我踏实。”
周达没想到我能点他的将,愣了半天。正哥看看表:“行啊,铁公鸡你就跟老黄在后面,时间不早了,赶紧到殡仪馆,我还想回家睡个早觉。”
正哥和老黄到前面车厢,我和周达钻进后面的车厢。
我还是第一次进后面的空间,车厢经过改造,靠着两侧墙壁是长椅,中间空出一大片是放尸体的地方。天棚上悬了一盏十几瓦的小灯泡,幽幽亮着黄光,一片惨黄。
前车厢和后车厢隔着一块厚厚的铁板,隔音效果还是有的,能隐约听到前面正哥和老穷在说着什么,具体的听不清,嗡嗡像蚊子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