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七点多,天基本已经黑了,天上飘起了稀稀落落的雪花,昏黄的路灯拉长影子矗立在风雪里,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街面冷清了许多,行人都忙着回家,摆摊的老板们也纷纷收摊,许一朝估摸着八点街面上就没多少人了,心里正想着,路边有人招手。
“咦,许一朝,这么巧。”
“这算哪门子巧,你在乌城坐公交车,想不遇到我都难。”许一朝通过后视镜瞥了张文雅一眼:“话说回来啊,这还是我第一次见你坐公交。”
“以前不是为了省钱嘛。”
张文雅拍了拍身上的雪花,头顶上还有一些,许一朝转过身指了指头顶,见张文雅一连迷茫的看着自己,许一朝叹口气,伸手将张文雅头顶的雪花弹了下去。
张文雅脸上看上去没什么变化,落落大方,但是此刻耳朵早就开始发烫,心跳也加快了不少,只能别过头借着欣赏雪景来掩饰。
许一朝惊讶道:“你还需要省钱?”
“我怎么不需要省钱了,咱们厂已经两个月没发工资了,这马上就要年底了,也没多少业务,这不省着点,这个年怕是连肉都买不起了。”
“不应该呀,我辞职的时候虽然也半死不活,但是起码乌城单位的鞋还是咱厂做,怎么会发不出工资呢。”
“咱厂那些黑心的厂长主任你又不是不知道,县里已经不采购了,不然也不会两个月发不出工资,我现在都想着,是不是也学你一样不干了,自己去做个生意。”
张文雅说到这些就十分生气,明明好好一个鞋厂,生生被黑心厂长生生给弄的倒闭了。
一百多号工人呀。
这些人拖家带口,吃饭都快揭不开锅了。
“别,就算做生意也要多坚持几个月,起码要年后。”
“为什么?”
张文雅不解的看着许一朝。
“哪那么多为什么,你要是信我,哪怕年底不发工资,你也别辞职,大不了编个理由请长假。”
总不能告诉她,再忍忍,等明天春天的时候,工厂就要大批买断工龄了,虽然大部分钱都被黑心厂长给贪了,但是起码也有五六千,除此之外档案也会继续保留,社保也是按单位待遇交,辞了职便只能算个人了。
张文雅狐疑的盯着许一朝看了好一会才幽幽道:“你以前从来不跟我这么说话,不管我问你什么,你都会耐心的回答,许一朝,你变了。”
“没有变,只是不做大冤种了。”
“大冤种是什么?”
忘记了,这是二十多年后才流行的词。
许一朝想了想:“就是冤大头。”
张文雅捋了捋耳边的秀发,轻声道:“你这人,谁拿你当冤大头。”
“都不重要。”许一朝淡淡道:“我想明白了一个问题,情情爱爱只是人类的一个阶段,以无线的可能去为了某一个阶段哀怨自毁,实在没有必要。”
“你婚后不幸福吗?”张文雅狐疑的注视着许一朝:“有人曾经说过,如果一个男人娶了一位贤惠的妻子,他会很幸福,如果娶错了女人,这个男人就会变成哲学家。”
“什么有人,这就是苏格拉底说的。”许一朝顺嘴道:“说这个你不是对手,苏格拉底、尼采、加缪、编小作文,你想说哪个都直管来,我可是参与过董宇辉十亿工程的男人。”